在李牧寒的监视下战战兢兢地工作一整天,比跑一个马拉松还累。我拖着旧货大甩卖尾单一样残破的身体回到40平米的蜗居时,就连煮泡面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沙发变成了一片海洋,我投入到那个柔软的港湾中,意识也开始随着海浪飘飘然地起伏。
正当我开始生出海浪椰风、水清沙幼的幻觉时,手机铃声无情地宣判我仍活着这个粗粝的世界。我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原来是老妈。
我吃力地爬起来,用力吸了一口气,调整出乐观积极向上的心理状态,然后接通了电话:“妈——”
“吃过了吗?”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接通我妈的电话,她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吃过了吗”。
“吃过了,在家里自己做饭吃的,吃了米饭和蒸肉饼还有青菜。”我干脆一口气汇报完,替她节省了好几个问题。
我妈满意地笑了,又叹气说:“你会做什么菜哟,能把菜弄熟就不错了……”
此刻我特想赖在我妈的怀里撒娇,却只能抱着电话往沙发靠垫里钻。我问家里吃了什么,我妈如数家珍地给我报了一遍菜名,又像烹饪节目一样详细介绍了做法,直到我的抱枕快被口水打湿了,她才收住话头,慈爱地说:“朵朵,第一天上班开不开心啊?”
我嗲嗲地说:“开心啊!领导同事对我可好了!我最喜欢上班了!”说得自己快哭了。
我妈赞许地说:“我家朵朵最能干了。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张瑾阿姨的儿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爸妈果然对我的自然配对能力丧失信心了,准备整人工的。我不耐烦地说:“哪个张瑾阿姨啊?我不记得了!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我妈的尖叫声挽救了电话:“她儿子跟你一个高中的,叫徐电啊,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徐电?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儿时某个春节跟我抢糖果的一群鼻涕虫,他是其中哪一个?我说:“完全没印象,帅不帅的?不帅不考虑!”
我妈痛心疾首地教育了我一番,什么男人帅最花心啦,找对象一定要稳重可靠啦,然后又把那个徐电夸了一通,说他是江海交通大学电子工程学系的博士,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云云。
我一边抠指甲一边懒懒地说:“妈,你最近没看新闻吗?江海交通大学有个化学系的男生给舍友投毒呢!这种科学宅男一不小心就会发展成高科技杀手……”
“呸呸呸!朵朵,不许胡说!”我妈循循善诱道,“那孩子我见过,性格很外向,又成熟又踏实。我跟你张瑾阿姨说好了,这个星期天你们见一见吧,就算多认识一个朋友嘛,没坏处的。”
“星期天啊……我要加班……”我感觉话题已经飘得太远了。
“星期天加什么班!我都已经帮你约好了,梅朵我告诉你,你必须去!”我妈那种温柔的女人凶起来很恐怖。
我没办法了,只好答应下来。末了我妈还交代我把从家里带来的腌鱼带一条给徐电,我快晕厥了。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才25岁啊,这么快就要被扫入清仓大甩卖的行列了吗?
我略略思索了一下,拨通了陈晨的手机。这厮一接电话就嚷道:“知道啦!我这周末就把钱还给你!”
我嘴角一勾,满意地说:“算你聪明。对了,周末介不介意多一个人参加我们的约会?”
陈晨问:“男的女的?”
我说:“男的。而且还是个高富帅。”
可惜陈晨太了解我了:“帅哥你会这么大方叫上我?肯定早就独吞进肚、吃干抹净了!”
我只好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我妈给我硬性指派的相亲任务。他是江海交通大学的博士,你不是喜欢高智商男吗?不如一起去看看?如果不合适,我们找个借口出来,然后去逛街。”
陈晨这厮一开始唧唧歪歪的不愿意去,后来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终于点头了。她拽拽地问:“我穿什么去呢?打扮太好吧,怕把你比下去;不打扮吧,又怕影响逛街的心情。”
我很大方地说:“穿你最好的战袍去,记得配上今天买的那双鞋。”
其实我的小算盘是这样的:找个比我漂亮的女生一起去赴约,对方如果看上陈晨,我正好可以推说他用情不专,把他蹬掉;如果他竟然瞎了狗眼看上我,说明他确实比较有诚意,那我就考虑再做进一步了解。这个计划真是!
这一周接下来的时间,我在李牧寒的严密监视下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他的凶残本性在我身上暴露无遗,只要我的工作稍微有一点差错,他就会把我叫到总监室痛批一顿,而且每次都是窗帘大开现场直播。
在这样的白色恐怖下,每一个人做事都变得战战兢兢。本部门一扫颓势,冯导上班时间再也不钻研爱情动作片了,诗人也不敢借口想广告词消失一下午,i和小歪每天似乎较着劲地比赛谁来得早。
我的座位离总监室的距离是最近的。有时想事情的时候,我的目光会无意识地飘进李牧寒的办公室。他总是穿着一件熨烫得很好的衬衫,紧紧抿着嘴唇,有时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是在看资料,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眼神总是很专注。
有那么一两次,我的眼光被他捉住了,他总是微微一皱眉头,目露凶光瞪着我,我赶紧低头继续假装忙碌。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感到羞涩,反正他一定已早就习惯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