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楼看着安琴向前走了一步,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布包,神情带着些许惊艳的色彩,他知道,这个地方让她震撼了。想当初自己进来以后也是如此,看着这种人间仙境,没有人能不被震撼。从远处飞来两只紫色翅膀的蝴蝶,在安琴面前翩跹而舞,可爱的很,安琴伸出一根手指,一只蝴蝶便停在她指尖处,另一只不肯离去,绕着指尖上的蝴蝶翩翩的飞。她有些出神,轻轻晃了一下手指,两只蝴蝶一前一后,一高一低的飞走了。
她还是个孩子。薛玉楼的心被安琴姣好单纯的面容生生的揉了一下,一股温情和怜惜涌了上来。
薛玉楼收回自己的目光,带着他们二人继续往前走。三个先后走出石洞,安琴发现,这里竟是一座隐遁在荒林中的世外桃源。四面青山环绕,唯一的出口便是刚刚那个幽深的石洞。中间深潭彷如一块碧玉镶嵌其内,恍如天成。真是不能不感叹上天的鬼斧神工,这里的美不经人为的修饰,愈发动人心弦。自古冬日寂寥,万物枯萎,这里,芳草遍地一片勃勃生机。抬头仰望,四座小山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只有稀稀疏疏的阳光从头顶上照射下来,纵然如此,这里依旧明媚可爱,不觉幽深。潭面无风如华镜为磨,倒映着周围青山的温柔。
顺着一条崎岖的小路走了下去,安琴走得很小心,这里的路根本不能称为路,陡峭得很,但却也证明了这里人迹不逢,神仙罕至。安琴不住的向周围看去,脑中浮映着朝臣们高赞云棠万里河山的一幕,她不禁牵唇笑得轻蔑,他们心中的河山是金打银筑的俗物,眼前的景象才可以称得上是锦绣天地,美妙绝伦。
薛玉楼扶住长亭,眼神有些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寻找安琴的身影。却被长亭骤然清明了的眼神挡了回去,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尴尬的说了句,“前面就是了。”
安琴紧走了两步,在长亭的另一侧拽住了长亭的袖子,“你还撑得住么?”
他眸心泛起一丝幽暗的神情,这让安琴没有读懂,只当是长亭还是不舒服,又追问道,“如果累了,歇一下再走。”
长亭黯然的摇了摇头,薛玉楼放开了长亭先一步跳下土坡,指着前面古树掩映下的一座小木屋说道,“我们到了!”
安琴扶着长亭跟了上去,才发现,这里的小木屋搭的十分巧妙,参天古树之下,小木屋傍着山体而建,虽是木制,却十分的结实。走近前去,才发现这个小木屋原来并不小,足足有三四间屋子,木栏围起来,还有个小院子。安琴轻皱黛眉,侧眸看向单薄儒雅的薛玉楼,启唇问道,“这是你建的?”
薛玉楼骇笑的摇了摇头,“我哪有这么大本事!”他先一步走上木制台阶,推开小屋的门走了进去,又回头啦啦.文学llwx.说道,“我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屋子就已经在了,可是我看着好像没有人住过,我就抢占了来。”
纵然如此说,薛玉楼这个强盗却难以让人讨厌,他是那么儒雅温暖,每一个笑都似春风拂面让人感到贴心。可是,安琴看到了他眉心处一抹淡到透明的悲伤,他到底在悲伤什么?
长亭面如土色,他单手扶住房间内一张木桌,这样的路途让他有些吃不消。安琴放下东西抱扶住他的身子,“你先坐下歇一会吧。”
长亭黑着一张脸点了点头,他是征战沙场踏血而还的长亭,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德行,要让安琴来照顾,要让她一次又一次的走到了绝境?长亭不知道安琴还能爱自己多久,如果有天她说她再也撑不下去了,离开了,他要怎么活?
薛玉楼留心到长亭眸心中的颤动,他暗暗的没有说话,独自走进一间房间,将东西大致收拾好,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摆设,一张木制大床,一张木桌,再无其他。薛玉楼将尘土细细擦净,这里用的木材都是最上好的沉木,外边市面上千金难求。薛玉楼也曾疑惑过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可是毫无踪迹可寻,他也就不做多虑了。
忙活了很久,总算安顿下来。
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深谷幽潭,更觉风情万种。安琴坐在长亭床边看他慢慢入睡,安琴目光带着心痛神痴的意味不住的流连在长亭愈发憔悴的面容之上。
她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长亭的侧脸,却被长亭抬起来的手握住了,安琴轻笑了下,继而敛起笑容佯作微怒,说道,“怎么还不睡?”
长亭闭着眼睛将安琴的手压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自己内心的颤抖,他希望这个傻丫头可以明白他并未言明的害怕。可是,安琴没有明白,他亦不知如何说出口。
安琴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脸贴在他心房上,听着他心跳的声音,感受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和味道。
安琴窝在自己胸口,这让长亭浑身有些紧绷起来,他睁开眼睛,几度张口,又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他迟疑的不敢面对。
正在长亭挣扎无果之时,安琴柔缓声音响起,“这里真的很美对不对?就是我们所期待的那样,青山环绕,碧水相映,不如,我们就此住下,好不好?”
她的期待和温情让长亭心神一颤,眸心愈发有些幽暗,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纵然美似仙境,可是真的生活在这里,仍有很大的困难。安琴长在皇宫,她能不能受得了这样一份清苦?长亭很了解安琴,她虽然不在乎奢华权势,却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个深谷,不是她住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