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县委组织部直接通知杨茂忠到组织部谈话。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付春生简单地向杨茂忠宣布了县委的任免决定,免去他局长职务,保留党内书记的职务,副局长任觐平接任局长。杨茂忠似乎没有丝毫的懊丧表情,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但毕竟是人一生的政治生命的终结,他还是将眼晴睁得象铜钱,质询地说:“我一没有到年龄,二没有违法乱纪,凭什么让我退居二线?我知道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却不知道这天来得这么早,这么突然。”他唉叹了一声,接着说:“我是机会不对,机会对,我还不是坐在县领导的位置了,再说公路的问题,我上有县领导,下有公路管理段,既然我有责任,那县领导有没有责任,我被撤职了,那县委分管领导还稳于泰山!”付春生让他把话都说出来,把心里的怨气都呕出来后,缓缓地说:“老杨,不要想得太深了,不是撤职,正因为常委考虑到你工作的艰辛,所以给你减轻点担子,又考虑到你在九八抗洪中作出的突出贡献,受到省政府的嘉奖,所以仍保留了你书记的职务,又不是退下来当调研员,级别没降低,工资没减少,刚好减轻了工作担子,不能不说是县领导从工作出发,从关心你出发作出的调整,还有什么想法呢?老杨!”付春生不愧是搞组织工作的,几句又原则又感情的话就把杨茂忠的话全翻译过来了。而杨茂忠还是不服气地说:“要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没有想法,那除非他是憨巴,我是人,我有感情,有思维,怎么能没有想法的。”付春生又针对性地说:“既然组织上已经决定,您有想法已只能保留了。”杨茂忠最后说:“我清楚,有哪个人几时搞赢过组织的,不说了,我走了。”杨茂忠起身,付春生也起身,俩人握了手告辞。
杨茂忠的解职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大县干部们的震动。谷先凯也加大了城建交通的工作力度,尤其对以资代劳的征稽工作开了多次督办会。对工业口、商贸口和个体商户征收难度大的单位还开了小灶,他明确指出:“是财政拨款单位的,由财政代扣;不是财政拨款单位,电视曝光,通报批评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县工商局觉得这项工作的压力和难度太大,只好采取一绝招,将以资代劳任务与城区两个工商所的人员的工资挂起钩来。天府庙市场管理所的六十八名干部职工,月底结帐有十五人没有拿全工资。有位名叫周畅的市管员,一向大度豁达,他在工资表上签了名,当脸像和衣着一样漂亮的出纳将百元和几元的一叠工资递给他后,他没有点数便塞进荷包。出纳忙说:“周畅,你点一下,是三百零八元九角。”周畅还是象往常样说:“不必罗,错了我也不找你了。”他话音刚落,忙又搜出工资,问:“你别逗我,怎么只三百?我是得数数。”出纳忙解释说:“是你的以资代劳任务没完成,扣了。”周畅狠狠地一拍桌子,将工资丢在出纳面前,气势汹汹地说:“你别欺人太甚,以资代劳又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我的本职是收工商管理费,任务都过了倍,为什么不奖,还要扣。”所长忙过来劝解,说工资是被局里扣的。周畅的舅舅是局长,他不好向局里发火,便说:“我去按摩室都不只那几个钱,看我的,下个月老子一定把被扣的工资挣回来。”周畅只好快把矛头对准个体工商户,在收取以资代劳的费用时,一承租户硬是不肯交,他便要强行封承租户的门店,引起了店主的竭力对抗,见斗不过店主,他便悻悻而退。中午,周畅邀了几个好友在家小吃馆喝了酒,便到那家承租户叫胡兵的欣欣鞋帽店来。周畅等四人酒兴正浓,出言不逊地说:“你还想不想当老板做生意的?”承租老板胡兵才三十出头,是县百货公司的下岗职工,其实他退伍经民政部门安排于百货公司在百货仓库没干几年就下岗了,他笑脸相迎,并解释说:“我这门店是才从别人手中盘来的,仅门店租金就花了一万几,还有这些无人问津的鞋子佘了三千多,我手头实在紧,没有钱支付。”周畅瞪着充血的眼睛,酒气熏熏地说:“跟你说,这钱不是老子收了装腰包的,是政府收的。”胡兵也血气方刚起来,不示弱地说:“我不认哪个政府,我们下岗这么多年来,政府没有管我们,没有给一分钱的生活费,现在还来找我们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