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县主的及笄礼是墨卿砚见过的最为盛大的一场了,光是来捧场的宾客就要开两个厅才能放下。宫里的嬷嬷捧着皇后娘娘送的礼物来给玉冰县主撑场面,一时间羡煞各家闺秀。
齐王与当今圣上并不是一母同胞,但齐王生母早逝,七岁起就是由太后抚养长大的,与圣上关系亲厚。玉冰县主冰雪聪慧,深得宫里几位贵人的心,今日在众千金中大涨眼,也算是皇家人对皇室血脉的重视了。
这场及笄礼举行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结束,午宴还未开始,墨卿砚和蒋清手挽着手在齐王府里走动。元娘一早就被若容公主拉走了,那也不是墨卿砚的圈子,便没随着去。
“今日也来了不少男宾呢。”蒋清一面拉着墨卿砚,一面好奇地打量着齐王府。齐王深得帝心,这齐王府也建得别致瑰丽。
墨卿砚随口答道:“玉冰县主及笄了,接着就是相看人家,今日会请那么多儿郎来也是寻常。”
蒋清压低了嗓子:“大表姐也及笄了,怎么没见你娘亲的动静?”
“怎么没有?”墨卿砚说,“娘亲为了大姐的心事烦透了心,偏偏大姐摆出一副不愿出嫁的样子。给她点了好几个家世不错的了,她一个都没看上,听说有一个还曾经打架输在她手里。”
“得,还得找个手脚上能震住大表姐的。”
“就是这个理。”
元娘性格强硬,又加上爹娘的失败婚姻导致她或多或少有些轻视文人,就连与大郎交好的蔡家二郎她都只能点个头,玩不到一处。蒋氏倒也希望挑个元娘喜欢的,挑来挑去这都大半年了还是没能挑着顺心的,眼下也在苦苦发愁呢。元娘倒好,该吃吃,该玩玩,根本不为自己的人生大事担忧。
这样爽快洒脱的性子,倒是让墨卿砚和蒋清很是羡慕。
“对了,方才听旁人讲,今日安王府苏大少和右相府花四少也来了。”走到一处石阶,蒋清突然拍手说道。
“苏大少?花四少?”墨卿砚问,“是那京城两大纨绔么?”
“就是他们。”
“齐王府倒是胆大,竟然把那两位给放了进来,就不怕搅了玉冰县主的及笄礼?”
墨卿砚对于京中一些交际关系是远没有蒋清了解得多的。自从出嫁后,蒋氏就很少出门,府里也难得才会请上一两次客人,大多数访客都是蒋府的亲戚。墨卿砚的交际圈几乎与蒋清重叠,这是因为墨卿砚大多数宴会都是随着蒋清走。
这时蒋清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这个一向擅长八卦的小姑娘摇着头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啦。安王与圣上乃一母同胞,与齐王也有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两王府来往密切,苏大少虽然不着调,但是对县主还是很包容的。再说那花四少,听说他小时候曾被县主骂得抬不起头,如今见了她就要躲,今日若不是被右相夫人强拉着,怕是压根不会来呢。所以啊,不用担心这两人会给县主为难,说不得有人砸场子他俩还得为县主出个头。”
“诶?”墨卿砚觉得有些意思,“原来这俩纨绔还是有好的地方呀。”她对安王府苏大少和右相府花四少都只是只听其人不见其人,对他们的印象全部来自于旁人的传说。这两人是京城里最让人头疼的纨绔,平日里出席宴会听到他们的消息,无一不是让人又气又恼的。
“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若是不小心惹到了,说不定出了齐王府就会被盯上了。”蒋清说。
“既然知道会被盯上,那还在背后嚼人舌根?”
“什么人?”墨卿砚猛然回头,却见一旁草丛里缓缓走出来两个人。
一高一低两个人,都朝着墨卿砚这边看来。高的那个推着一个轮椅,身量并不算很高,眉毛很有趣,中间粗,两头细,有些像蝌蚪。额前的头发有些细碎,长长的遮住了整个额头,这在京城并不常见,很少有男子会在额前留发的。一双桃花眼偏黯,但是眼珠咕噜噜转着,也不知在打着什么坏主意。轮椅上坐着一人,同样留了几绺刘海,随着风在额前乱飘。脸阔柔和,鼻子和嘴巴都很有线条感,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双眼睛,狭长的丹凤眼如一汪清水般澄澈,又如星辰般璀璨。这人长得比后头那人还好看些,可让人可惜的是他的双膝被一块深褐色的毯子盖住,叫人看不见他的双脚。
安王府苏大少不良于行,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不用猜了,这轮椅上的必是苏大少苏君慎,而后头那个就是右相四子花祯。
好巧不巧,方才两人的对话就叫正主给听见了,蒋清立时涨红了脸,羞得不敢抬头。话是她挑起的,说的最多的也是她,这会儿被人抓个正着,回头出了齐王府铁定要倒霉。真惨,怎么偏偏就遇上了这两个混世魔王!
蒋清习惯性地去看墨卿砚,这个表姐总能够有化解尴尬场面的本事。只是当她转过头后,却发现墨卿砚有些失态。
“谨……”墨卿砚颤抖着嘴唇,半天也哆嗦不出一个字来,而那双干净的眼中莫名其妙起了水雾,无端让人有些心疼。
“表姐,你怎么了?”蒋清顾不得眼前那两个少年了,赶紧抱住墨卿砚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墨卿砚原本脑子有些混沌,这会儿被蒋清摇得脑子清醒了些。她用力逼回就要落下的泪水,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容:“瞧我,背后说话被逮着,吓了一跳。”
表姐连杀人都不怕,会怕两个不学无术的京城纨绔?蒋清表示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