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乾和恭敬地顿首,这才起身抱拳,“不知恩公大驾光临,小的……”
那神秘人却是打断他的话,眼中射|出玩味的兴致,目光灼灼地看向被绑缚的芈闲鹤。
“这人骨骼不错,是个好料子!”
冯乾和一怔,似乎未曾料到,当即摸不清那人的喜恶,只得提着自己的剑,随在他后面,默不出声。
他上前一探芈闲鹤的脉搏之后,伸手挑开,看了看他的眼皮。
只见芈闲鹤眼中黑色的眼仁已经完全翻了上去,整只眼睛只能看到布满血丝纹路的白色。
不知是赞赏,还是责备,被唤作“恩公”的人瞟了一眼身边的冯乾和。
“也许昏过去对他是好事……”
来人幽幽开口,冰冷的话语,使得周身似乎也降了温。
“恩公说的是!”
此刻的冯乾和,宛若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偶,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好好看着罢!”
神秘人依旧用着那一副奇怪的嗓音,似乎有意隐藏起自己的身份。
几个不清晰的字节,似咒似言一般的话语从神秘人口中刚一咏颂出,双手上十个诡异的肿块突然凸了起来,这十个肿块刚刚一突起,整个地牢中就似乎有数十个冤魂发出了一声齐齐的嘶叫一般!
冯乾和明显感到四周湿寒了几分,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按在手边的一张木桌子上,内力全灌注进去,激烈的火花溅射起来。
若不是周遭太过湿寒,那木头早就能燃起来,而此刻只是冒出几缕青烟儿。
这种感觉很怪异,冥冥之中,冯乾和感觉到似乎有无数只看不到的眼睛在窥视着他,直到他将内力贯通全身,游走循环了一个小周天后,这些无端出现的窥视才化作声声嘿嘿怪笑,好似“咻”的一声没有了。
那人指尖的肿起,迎风就长,一直长到二三寸长短的时候,它们动了!
动得很快,似跑似跳一般,自他的手掌跳向胳膊,再由他的胳膊跳向后背与前胸,像是一簇簇的小火苗,星火燎原。
所过之处,来人身上的黑色斗篷好似被某种无名的能量点爆了一般,碎裂成了一片一片,就这般盘旋在空中迟迟不落于地!
跳至前身后背的那些肿|胀又大了不少,在他体内似乎有着不知是虫,还是蛇的东西在不住撕咬,吞噬着。
那些久久飘落不落的衣衫碎片也开始起了变化……
它们似乎被一些奇怪的风裹挟在了一起,无数“叽叽”的厮杀拼鸣声响起,那些被裹挟在一起的碎片居然相互吞噬了起来?!
冯乾和几乎不敢相信的眼睛,布片怎么会相互吞噬,可这些布片明明就是在相互吞噬!
相互吞噬之后的布片最终化成了或赤或白或青的九条单角飞蛇,每三条一种颜色!
这九条单角飞蛇聚在一起,吐出或白或赤或青的信子,齐齐向那人身上的肿块飞去!
那些肿块则仿佛突然遇到了生死仇敌一般,齐齐放下了在那人身上的撕咬,而齐齐向头顶聚拢。
九条单角飞蛇嘶叫着向这些肿块追去,两方争斗起来,一个个肿块在颈上发出猛烈的嘶吼,不时地向围着颈部盘旋的飞蛇发出挑衅的跳动。
透过他脖子上的皮肤,冯乾和终于看清楚了那些肿块的真面目!
它们居然真的是蛇!
猛然张开的巨口,上下两颗锐利的长獠,不是蛇又会是什么?!
“来!”
冯乾和听到他口中喊出一句,紧接着,一些古怪的咒语响了起来,那人右手一招,九条飞蛇仿佛收到什么命令了一般,不再嘶叫,规规矩矩缠绕到了他的右臂之上。
一条、两条、三条……一共九条,三种颜色,缠在胳膊上,就如同色彩斑斓的手镯。
他双手捏了个万字诀,忽而低低地诵道:
“天!”
“地!”
“冥!”
“人!”
双手猛地合十,他暴喝了一声:“归宗!”
原本伏在他右臂上的九条有角飞蛇,化作了九道和它们原本颜色一致的火链,手腕一挥,九条火舌向芈闲鹤飞去!
地牢的高处,开了扇小窗。
窗外飞过一只老鸹,风吹得窗户上鬼影森森。
那九条光影,在距离芈闲鹤身边不足一尺的地方忽然停住了,首尾相衔,缓缓地绕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渐渐停止了,定在半空中不动。
“可惜他晕过去了……”
神秘人似乎有些惋惜,披着的玄色斗篷早已在一炷香前成了满地碎片,此刻的他只穿了一身深黑色锦袍,周身透着寒意,宛若一座未消融的暗色冰山。
精干敏捷的身姿,整个人亦没有一点多余,或一点缺憾。
只是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半张面具,严丝合缝地遮挡住了人中以上的面容,露出的嘴唇薄而泛着妖冶的蓝。
他的眼中明明有着孩童般的清浅水雾,却散发着一种异常的光彩。当他目不转睛地露出玩味地神色,就会产生一种令人眩晕的恐惧的美。
“弄醒他!”
冯乾和领命,上前一步,把手探到不远处的水缸中,舀了满满一瓢水。
瓢中的水“哗”得泼了出来,打在芈闲鹤的身上,发出“啪”得一声响。
悬挂的人形在冷水的刺激下一阵惊悸,尖锐的惨嚎,也随之在地洞中四处激荡弹射起来!
登时血流如注!
芈闲鹤在半空之中扭曲了几次才又平复下来,一阵嘶哑喘息,他吃力地抬起头,望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