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气地收回手,将她抱回床|上,方良灿颓然道:“我再去给你盛一碗饭,你不吃,孩子总要吃的。”
果然,提到“孩子”,锦霓的眼亮了一下,闪动着一丝柔情。
“是啊,孩子,郁骁若是知道,一定高兴。”
她喃喃道,她不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可是,也有可能是郁骁的,不是么?
方良灿拾着碎片的手一顿,那锋利的边缘便顿时扎伤了手指,他却未发一言,沉默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出去了。
一推门,却刚好是云翳站在门外,脸色疲惫,神情索然。
“师父?”
方良灿惊了一跳,刚要说话,云翳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拉到一旁。
两个人并肩站着,这几个月,方良灿的个子窜得很快,几乎要与云翳一般高了。
就怎么站着,两个人都不开口,直到云翳一脸慈爱地拍了怕良灿的肩,轻声道:“良灿,师父待你如何?”
良灿一挑眉,正色道:“师父为何这般问?”
云翳笑吟吟,不答反问道:“你倒是说说,如何?”
良灿这才道:“我跟随师父时间虽短,却是懂得分辨好赖,师父待我,自然是好的。”
云翳点点头,这才撤回放在他肩头的手,半晌未曾开口。
他们因为郁骁,而耽搁在京郊,除了一面要照顾不醒的郁骁,还要一面小心芈闲鹤遍布全国的天罗地,师徒二人都有些疲惫不堪。
“我很爱她,他也很爱她。”
云翳冲着郁骁的房间一颔首,接着道:“我们都是为了她,能舍掉一切的人。所以,我们也算是惺惺相惜罢。”
良灿忽然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可他一遍遍安抚自己道,师父是极爱那女人的,他是不会放手的。
可是那样的眼神……
“郁骁,你那么要强的人,怎么会这般堕落,堕落到睡了一觉就不肯再起来了……”
锦霓打来一盆热水,沾湿|了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脸,他的手,边说边落下泪来。
“你再这么睡下去,等孩子出生,你也看不到第一眼,孩子满月,你也喝不到酒,你看你,怎么能这么无赖……”
“你从来都不肯落于人后,可是你看这一次,不是我偏心,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忍心睡下去……”
“其实你当时冲出去时,我就后悔了,那一刻,我恨不得跟你们一起走,这样,黄泉路上,还有你们牵我的手……”
“郁骁,快些醒过来,我好要问一问你,郁骥和郁骐,他们到底在哪儿……”
她就这样,边说边擦拭着他的身子,却不知道,一抹修长的身影,在门口,伫立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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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锦霓极其嗜睡,白日里除了与昏迷不醒的郁骁说上半个时辰的话,此外的时间几乎都是拥被而眠,不分白昼黑夜的。
云翳说,那是怀孕症状,无需紧张。
可是,看着他因为不断打听郁骥和郁骐的下落,和每日照顾郁骁而逐渐凹陷下去的眼眶,锦霓心中一酸,手覆上去,便落下泪来。
“是我连累你了……”
她的手被他握住,细细在唇边蹭着,温润的男人轻笑,“你又是没睡醒,想必在说着痴话。”
被抱在怀中,像是珍宝一般的呵护着,锦霓不禁轻声啜泣起来。
“哭什么,跟个猫儿似的,孩子在肚子里,已经能感受到娘亲的心情了,总哭对孩子不好。”
云翳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哄着。
果然,抽了几声,她的眼泪止住了,像是怕被腹中胎儿知道似的,还赶紧用手背抹了抹脸。
“云翳,郁骁他真的醒不过来了?那我每日跟他讲话,他是听见听不见?”
锦霓忧心忡忡地,仰起头,边抚着肚子边问道。
事关郁骁的身体,云翳便再说不出半句哄劝之词,他垂首沉默半晌,低声叹道:“你知我必会全力而为,只是这一次,他自己不愿醒来,我也无法。”
锦霓刚要接口,不妨方良灿在外面喊了一声“师父”,声音里透着急切。
两个人都是一惊,方良灿这样失常,难道是……
果然,待两人奔至郁骁的床前,只见干净的床铺上,满是浓稠的鲜血,再看躺着的人,嘴角都是残血,却仍是紧闭双眼未曾醒来。
“云翳,怎么可能?郁骁一直好好的……怎么会……”
锦霓看清眼前,慌得险些坐在地上,一把抓住云翳,死死掐着他的手。
云翳也是一脸吃惊,赶紧上前把脉,只见他脸色几变,终于显出一丝惴惴不安来。
“良灿,快带锦霓出去。”
说罢,云翳狠下心,急速出手,点了锦霓的昏睡穴,一把抱住她,将她送到方良灿的怀中。
“若我有任何事,记得送我回西域。”
他脸色冷峻,似是不舍,又伸手在睡过去的女子脸上轻柔一探,终是狠心收回来。
“师父,你?”
良灿眼神凌厉,在云翳脸上寻找着蛛丝马迹,听了这话,心下一沉。
“师父,你若有事,我一定不会管她。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管!”
说罢,方良灿将锦霓打横抱起,踹开门便往外走。
一股酸涩的热胀感涌上眼眶,他知那是方良灿以此来告诫自己不可妄为,可,他没得选择。
若他散了一身武功,能将他救活,想必,她是高兴的吧。
锦霓是因心口的一阵绞痛而惊醒的,幽幽长叹了一声,憋闷得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