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换了芯的许嘉仁来说,许洪业等同于一个陌生的中年大叔,他肤色黝黑,看起来有些粗糙,人中处特意留了精心修剪的小胡子,这模样实在说不上美观。许嘉仁见了许洪业得出一个结论:原主这身好皮相一定是继承了段夫人,而许洪业绝对是过来拉低基因质量的。
许洪业见到许嘉仁的时候有些愣住了,自从许嘉仁苏醒后许洪业就没再露过面。五丫头闯了祸,他就算再偏爱这个女儿也不能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这次他冷了许嘉仁这么多天,一是为了给许嘉仁一个教训,二也是堵住府中众人的悠悠之口。他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再忙也会抽空叫人来问问五姑娘近况的,回报的人都说五姑娘一切安好,可他看见他们家五丫头瘦的尖下来的下巴,这哪是一切安好?
许嘉仁一见到许洪业就捂着手帕沾沾她那并不湿润的眼角,许洪业本来还想端着架子,一看见宝贝女儿哭了,哪还绷得住脸色?忙从桌案前站起来,“老五,好好地哭什么?”
妙梅以前说过,许洪业最疼她,许嘉仁见许洪业这么多天也不来看自己,还以为这话是妙梅编出来安慰她的。可她暗中观察许洪业的行止,那眼中满溢的心疼和怜爱真不是骗人的,许嘉仁本来是有些害怕面对许洪业的,毕竟这人可是盛朝的开国功臣。经历过风雨飘摇还能不被君主忌惮存活下来的主儿,肯定是有他独特的本事,非王氏商姨娘这类自作聪明的妇人所能及的,可她后来才知道,她这个便宜爹能活下来就靠一个本事:能打,人“傻”,这就是后话了。
“爹爹还在乎女儿哭么?”许嘉仁故意称许洪业为“爹爹”,这样也显得更为亲昵,原主以前和许洪业也是这般撒娇的,这倒让许嘉仁歪打正着了,“爹爹生女儿气的这段日子,女儿日日以泪洗面,爹爹若真的关心女儿,怎么会置女儿于不顾呢!”
许嘉仁语气中没有丝毫埋怨,听在许洪业耳朵里反而有几分娇嗔。许洪业太了解这个女儿了,她会为自己不来看她以泪洗面?许洪业才不信!许洪业这会儿明白了,八成女儿又在和他耍无赖了,这是他这个女儿惯用的招数,可他挺受用,便笑道,“你犯了错,你还有理了?行了,别装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了,你倒先兴师问罪了!”
许嘉仁起初是真的想努力挤出眼泪演一场浪子回头的戏码,奈何她今日状态不佳有些哭不出来,正烦恼怎么收场,许洪业就直接把她拆穿了,许嘉仁看许洪业说这话时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想必是拿这当情趣了,许嘉仁顺着下了台阶,放下握着帕子掩住脸的手,“就算是女儿不对,女儿和爹爹认错还不成么,爹爹,你真的不在乎女儿的死活了?”
许嘉仁的眉眼和过世的段夫人最像,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让许洪业找到亡妻的影子,许洪业一看见这张脸就怒气全消了,他还记得半个多月前,他的部下将伤痕累累的许嘉仁带回来,那时的许嘉仁完全没有了声气,就像是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一样,现在想来,许洪业还觉得心有余悸,他一听到许嘉仁又开始说什么死啊活的,脸立马就黑了,“你胡说什么!”
许嘉仁一副被吓得不敢说话的样子,许洪业意识自己语气重了,“好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提,希望你能谨记这次的教训!幸好在乌雀山巡兵的队伍里有我的学生,他之前见过你,所以一眼把你认出来了,否则你现在可就见不到爹了。以前我对你疏于管教,现在你也大了,该避讳也要避讳,以后除了去普济寺请香拜佛,其余时候都在家老实待着。”
这和关禁闭有什么区别?鄂国公府面积再大,也不能把她拘在这一亩三分地啊!许嘉仁可怜兮兮卖好道,“爹爹,女儿以后一定不会乱跑了,您别……”
“没得商量。”许洪业一点余地不留,“就算要出门,也得和老太太或者夫人请示。”
许嘉仁磨蹭了一会儿,知道这事无望了,她只能换个思路道,“爹爹,女儿答应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女儿能跟您讨个恩典么?”
只要她的宝贝女儿能安分待在家中不出去惹祸,许洪业什么都能答应,“什么事?”
“是这样的。”许嘉仁说,“夫人看中了女儿身边的丫鬟,想送给三哥做贴身丫鬟……本来就是一个丫鬟,夫人想调走,女儿也没有不放的道理,可女儿之前已经给这个丫鬟配好了人家,这个丫鬟心里也乐意的很,这事情是早就定下来的,如果要是依夫人所言,那女儿岂不是出尔反尔失信于人了么。”
就算许嘉仁不说,许洪业也是要问许嘉仁这件事的。只是他前一晚从商姨娘嘴里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版本,而当许嘉仁说王氏要把这个丫鬟调到老三那,许洪业当即就皱了眉,他小事糊涂,可是对于教养儿子这方面还是很敏感,如果他的女儿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有必要敲打一下王氏了。
许洪业听完许嘉仁的话,阴着脸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事?”
“女儿明日就把那丫鬟送走。”许嘉仁道,“只是,夫人那边女儿有些不好交待,毕竟夫人找女儿的丫鬟说了好多次了,女儿就这么把那丫鬟送走,女儿怕夫人不高兴……”
“明天就送走,夫人那里我去说。”许洪业道,“你三哥当务之急是把书念好,其他事情想都不要想。”
“那……您能不能帮女儿把那丫鬟娘的卖身契要回来?”许嘉仁知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