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六年,边将刘寄奴率五万大军,与大周叛将顾长准决战关山口,二十万北蛮大军不敌刘寄奴,主将顾长准被刘寄奴一箭封喉,伤重不愈,卒。
戎狄受此一挫,实力大减,再不敢觊觎大周国土,刘寄奴趁胜追击,接连收复数州之地,年底凯旋回京,京城万人涌街,迎接刘家军。
元嘉帝大悦,称刘寄奴乃百世不出之奇才,封骠骑大将军,授一等国公爵,赐国姓吴,荣宠一时无两。
据传此战之所以获胜,除刘寄奴强于练兵,擅出奇谋外,墨门异人秘密赠送的诸多机关亦立奇功,诸多机关不可胜数,亦被列为军中绝密,唯有一物,名为“望远镜”者流传于世,此镜上刻有“鹤望隐人”字样,世人遂疑其为鹤望书院之人,然究竟如何,已不可知。
与此同时,襄城有女名为兰襄荷者,乃骠骑大将军刘寄奴义妹,鹤望书院除建立之初后百年来唯一女学子,其时任农院山长之职。
兰氏培育新种水稻数年,终得可使亩产达五百斤之良种。育出新种后,兰氏将之献于朝廷,不求丝毫封赏,唯求良种遍发大周农户之手,使贫民免于饥馑之苦。
元嘉帝称其功业,赞其品格,遂封为一品夫人,世称兰夫人。
元嘉十三年,元嘉帝龙体欠安,立储之事迫在眉睫,然元嘉帝无亲生子,继子长宁侯周清晗而立之年仍未婚娶,且坚辞不受太子之位。是年秋,元嘉帝举行立储大典,欲立长宁侯为太子,大典之上,长宁侯却遍寻不着,元嘉帝大怒,命御林军彻夜搜查京城,却仍不见长宁侯踪影。
数月后,有山野樵夫见一山间野寺有一清俊僧人,形容昳丽,举止不凡,疑为长宁侯,然真相如何已不可考。
受此打击,元嘉帝一蹶不振,身体每况愈下,亦再无心国事。次年,元嘉帝择三位于国有功,富有才干的朝臣与五位宗室弟子,设立十项考核,百官为监察,元嘉帝亲自定评,最终择出最优者,即骠骑大将军刘寄奴,当众册其为下任皇储,此举一经传出,顿时震动天下。
元嘉十六年,元嘉帝正式禅位于刘寄奴,新皇改元升平,世称升平帝。
升平帝幼年遭受流民之苦,家人亲族皆已殁亡,遂视义父一家如亲族,登基后封义父为安王,封义妹兰襄荷为长公主,然安王与长公主久居襄城,不愿移居,因此倒让朝臣们对其少了忌惮。
夜色沉沉,宫门早已落下,偌大的皇宫里除了打更的内侍和巡逻的侍卫,再无人走动,各殿也已熄了火烛,寒鸦飞过漆黑的各殿屋檐,最后落在灯火通明的紫宸殿上方。
紫宸殿里儿臂粗的火烛静静燃烧,身穿常服的中年男子伏案审阅奏折,直至火烛即将燃尽,烛泪渐渐凝固在镶金错银的灯台上,身后伺候的内侍小声提醒道:“陛下,夜深,您该歇息了。”
升平帝揉揉紧锁的眉头,看了看案头的滴漏,这才放下笔,起身就要往殿后的暖阁休息。
“陛下……您,不去立政殿?”立政殿,是皇后居所。
升平帝淡淡一笑:“黄成,你什么时候也干这收受贿赂传话的勾当了?不知道你主子我最恨贪污,不怕我给你治罪?”
内侍咧嘴一笑:“陛下,您还不知道我,我要有胆子干那些事儿,也不会被您选中了。皇后娘娘可没塞银子让我传话,我说这话……是我心甘情愿的。”
“哦?”升平帝眉头一挑。
内侍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陛下,奴婢说句托大的话,从您一登基,奴婢就在您跟前儿伺候,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清楚,陛下也清楚,您……何必跟娘娘拧着呢?”
升平帝轻笑:“朕跟她拧?不是她跟朕拧?朕让她椒房独宠,无论是在北地为将时,还是登基为君后,都有无数美人相投,然而朕为了她却从未接受过。”
“朕与她结螭十载,初时无子,大臣们便以子嗣不丰为由,整日上折子,让朕广开后宫,以免重蹈元嘉帝后继无人的局面,朕却都一一压下,如今使其育出三子,更是立长子为储。天下人谁不说朕对她爱重极深,你说朕跟她拧?”
内侍暗暗叹息,不再开口。
升平帝眉头深锁,终究叹了口气,说了声:“罢了……”
说罢便大步走出紫宸殿,朝立政殿行去。
立政殿殿前挂着一盏朴素地红色宫灯,暖融融的光自纱罩里泄出,映着升平帝的眉眼,那暖光竟将他凌厉的眉眼衬得柔和了许多。
走进立政殿,便见陈设依旧简朴,寝殿内也没什么贵重物事。
皇后出身陈郡世家,却难得的不似一般世家女那样喜好奢靡,当年升平帝还在北地抗蛮时,军资不足时,她便将嫁妆全数拿出,秋冬时还与府中下人一起为军士们缝制冬衣。这种种举措,赢得了军士们的爱戴,后来朝中文臣劝升平帝广开后宫,跟随升平帝一起打拼的武将们却无一人支持。
寝殿内还亮着柔和的烛光,素色屏风后一个瘦削的身影倚在床榻,怀里似乎拥着一个孩子,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曲调温柔之极,如同烛光,和暖而不灼人。
升平帝忽地停住脚步,挥手将发现自己正要出声的宫娥屏退,侧耳静静地聆听着那温柔的曲调。
这个曲子,他听过。
月光光,亮堂堂,开开后门枇杷黄;哪有枇杷不吐骨,哪有爷娘不爱郎……
儿时他体弱多病,夜里时常因梦魇惊悸而醒,娘便将他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