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亮了。很快医生走出来,看了众人一眼,遗憾地摇了摇头,“病人已经不行了,家属若还是有话就赶紧进去说吧。”
李叔身形一颤,差点摔倒在地,与此同时,季珂童也冲了进去。
手术台上,李云德面色苍白,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各种仪器在旁边不停嘀嗒地响着。
两鬓已经有了白发,毫无掩饰地将他的年纪暴露了出来。她轻轻靠近,心里反而愈发平静。
他两眼无神,甚至没有看季珂童一眼,就那么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你来了。”
季珂童“恩”了一声,淡淡地地说道,“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倒下。”
她说的语调很平静,但是说出的话,却似乎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李云德嘴角咧了咧,他此时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转动脑袋,只得伸出了手,颤颤巍巍地想要被人握住,“珂童,你能来看我,我已经知足了,你走吧。”
本来还很平静的季珂童在听到李云德要自己走的时候,居然有些气愤了,“我也不想来看你,但是宇添怕我后悔,所以我就来了,现在我看也看了,我是该走了。”
“等等。”李云德突然叫住了季珂童,“你是说,温宇添让你来的。”
“恩。”季珂童想了想还是点头。虽说是吴玉琼让自己过来的,但温宇添也并没有反对。
“原来是他,呵呵。”李云德嘴里发出古怪地笑声,连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狰狞。
季珂童看得心里有些发虚,轻声问了句,“你怎么了?”
李云德摆了摆手,“没什么,你爱这个男人吗?”
季珂童一愣,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李云德却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大声地吼了一句,“我问你,你爱不爱这个男人?”
见他动怒,季珂童更来气了,她用旁人无法质疑的语调认真地强调着,“爱,我很爱这个男人。从小到大,除了师父以外,他是第一个给我温暖,也是第一个让我懂得什么是幸福的男人。”
李云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体像是瘫软在了*上,没有半分力气。他点了点头,“好,好。我明白了。”
季珂童有些莫名其妙,却见李云德挥了挥手,“这辈子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你也无需恨我,你走吧,就当从没有我这个……父亲。”
“我会的。”季珂童平淡地回答。二十多年都没有见到的父亲,就算此时病危,她依旧无法原谅,更不会产生任何的感情。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些疼痛。门外,温宇添向她张开了怀抱,季珂童静静地搂着他,“宇添,我怎么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老爷不行了。”李叔出来,低着头沉重地说道。
季珂童身体一顿,眼角似有东西流出,她迅速擦到,“你说什么?”
“老爷去了。”李叔叹息一声,朝两人九十度鞠躬,“不好意思,我先去处理后事了。”
季珂童呆呆地给李叔让出一条道,刚才他们还在讲话,怎么说去就去了。可她却是没有勇气再进去看一眼。
她是恨他的,可心里怎么还会难过。
她强忍着心中酸楚,故作坚强地冲温宇添一笑,“宇添,我们该回去了。”
“不行,父亲的葬礼我们还没有参加。”温宇添拽住了季珂童,用一种她无法反驳的语调说道。
季珂童低下了头,鼻子一酸,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她扑在温宇添的怀中,不停地质问着,“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感情,可我依然觉得难过。宇添,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温宇添轻抚着季珂童的头发,眼里波澜不惊,他似有些机械地重复问道,“不,你没有做错,没有做错。”
因为害怕影响李氏内部矛盾,李云德死亡的消息暂时没有公布出去。而季珂童和温宇添在简单地祭拜了李云德之后,便离开了。
这个家,向来就不属于她季珂童的。那些可笑的遗产,她也没有心思去争夺。
人性的丑恶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了,虽然对外封锁了消息,但内部已经争斗重重。尤其是季珂童这个突然回归的女儿,更是他们集体仇视的对象。
这一趟回来,季珂童只觉得身体异常沉重,竟然累趴下了。那天在车上,温宇添忽然问起季珂童,“父亲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季珂童疑惑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他身体不好,不能多说话。”
再次,温宇添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如今躺在*上,温宇添依旧忙的不见踪影。而吴玉琼来了,却是问了和温宇添同样的问题,“珂童,你父亲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季珂童满头雾水,反问道,“你们觉得他会跟我讲什么?”
季珂童实在是想不明白,李云德还有什么话是没有交代的。遗产?也不可能,别人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但温宇添应该看不上那点遗产吧。
季珂童是真的纳闷了,她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姑姑,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吴玉琼脸上笑容也收住了,她站起身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容颜,“你就在*上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我和宇添都有些忙,怕是没有时间陪你了。”
“哦。”不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