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而登门,谓之“恶客”。
如果这位恶客还干出伤害主人的事,那就不止是恶客了!
李素现在很恼火,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在廊下埋伏刀斧手,等这死胖子进来后摔杯为号,把他剁成肉酱后装进棺材埋了,李泰这体型,能装俩棺材。
李泰面目狰狞,两眼喷薄着怒火,红通通地瞪着他,李素也闹不明白这家伙到底为什么发怒。
听到前堂李素的大叫声,门口痛揍魏王随从的部曲们纷纷从照壁外探出头,见自家侯爷正被魏王死死拽住胳膊,露出痛苦之色,部曲们顿时炸了,扔下满地呻吟痛呼的魏王随从不管,疯了似的朝前堂蜂拥而来。
“贼子放开我家侯爷!”方老五一马当先,边跑边指着李泰厉喝。
李素忍着痛直视李泰,努力平静地道:“再不松手你就要挨揍了,不要怀疑,我家的部曲都是尸山血海里打滚出来的杀才,他们眼里可没有什么王爷皇子。”
李泰这时也恢复了冷静,就在部曲们即将跨过前堂门槛时,李泰非常识时务地松开了手,而且往后退了两步。
李素也急忙朝方老五等人挥了挥手:“没事,魏王殿下与我玩闹,你们莫慌,让人家笑话,都退下。”
方老五等人停下脚步,犹疑不定地打量了二人一番,见李素表情平静,不像被胁迫的样子,众人这才朝他行礼之后退出前堂,但都没走远,数十号人乌泱泱坐在前堂外的廊珠和石阶下,离前堂只有十来步距离,死活不肯走远。
李素无奈地笑了笑,扭头望向李泰,却见这死胖子额角已渗出了冷汗,脸色也有些发白。
李素朝他龇牙一笑:“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小心闯进了龙潭虎穴,而且非常作死地摸了老虎屁股?”
李泰回以难看的笑容:“……适才泰满心牵挂那日千秋殿内的那道题,泰治学太过沉迷,故而忘形,刚才是我无礼了,向子正兄赔罪,……但,我没摸你屁股!”
李素笑道:“好啦好啦,你就算摸了我也只能忍气吞声,传出去太丢人了。”
李泰垂头沉默片刻,这一次终于学会了彬彬有礼,非常正式地朝李素长长一揖,正色道:“子正兄高才,弟不及也。当日大殿出题,最后那道逼得禄东赞认输的题,恕弟愚钝,回去后我在家苦苦思索多日,仍不得其解,今日实在忍不住了,特意登门求教,还望子正兄不吝赐教,解我多日之疑,泰不胜感激。”
李素挠头:“啥题?”
李泰愕然:“就是那道选择生门和死门的题啊,那位睿智之士问的那句话究竟是问的谁,问的什么,这是子正兄亲自出的题,为何却不记得了?”
李素恍然,然后叹道:“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呢?我都忘了答案了……”
李泰大惊:“啊?”
李素正色道:“……我真忘了,其实那题吧,就是一个玩笑,殿下莫放在心上,既然事情已经过了,而且皆大欢喜,咱们便揭过不提了吧。”
李泰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丝绢擦了擦满头的汗,强笑道:“子正兄,子正兄莫闹了,泰知道今日来得孟浪,而且刚才在门口诸多不敬,刚才已向子正兄赔过罪了,兄莫与我计较,这题的答案,还请千万要记起来呀……”
李素眨眼:“你若是一直得不到它的答案,何如?”
李泰神色泫然,白白胖胖如圆球般的脸上竟露出黛玉葬花般伤感凄婉的表情。
“我若不知其解,这一生怕是好不了了,子正兄实不知我这几日在府里是怎么过的,白天想,晚上想,府里的随从侍卫都被我拉出来当那守门人,我一个一个问题试着问了,无论怎么分辨真话假话,还是问不出哪扇门是生门,答案没问出来,府里侍卫的腿被我打断三条,我也茶饭不思,日夜难寐……”
伸手露出足比李素大腿还粗的白胖胳膊,李泰忧伤地道:“……短短数日,我已清减了十来斤,真正是人比黄花瘦……”
“停!打住!殿下好好说话,不要随便侮辱‘黄花’这个词,快跟黄花宝宝道歉。”李素受不了了,赶紧喊停。
李泰严肃地道:“虽不至于真的比黄花瘦,但也相去不远矣……”
李素同情地看着他,当一个死胖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忧伤的死胖子,该如何才能……忍住不哈哈狂笑?
“殿下,呃,殿下受苦了。”李素忍住笑道。
李泰叹道:“说句得罪人的话,以前我确实看不起你,这与你我的出身地位无关,我自幼识字断文,五岁起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十岁可作诗赋,十五岁时胸中已精晓圣贤百家,天下人莫不惊诧,冠泰以‘才子’之名,当世大儒如孔颖达,褚遂良等,泰已有与二人平坐而论道的资格,作为读书人,近几年我以为自己差不多已攀到了巅峰,一度甚感寂寥孤独……”
李素咋舌,这个逼必须给一百零一分。你在巅峰那么寂寥孤独,咋不跳下去呢?
李泰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没想到,世上无端冒出来一个你,这几年父皇总在诸皇子面前夸你,说你才华不凡,说你少年英杰,每次听到他夸你,我都甚觉刺耳,这些夸赞的话,以往父皇都是用在我身上的,却被你生生抢走了风头,说实话,那时你我还未见过面,我心中便记恨上你了,后来这些年,我亲耳闻你所作的诗赋,‘劝君莫惜金缕衣’‘但使龙城飞将在’,还有你在朝堂金殿上公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