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被吓了一跳,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哎哟,我说姑娘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啊?你看,这人老了话多嘴碎,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张妈本来就是希望能开导开导这孩子的,结果却把人弄得哭了,要知道,这孩子从来到这儿开始,除了发呆和沉默,可是连眼泪都没掉过一滴的。
“姑娘,快别哭了,咱们楼下客厅看电视节目好不好?”
说着扶着继续走。
到了楼下,赶紧把电视给打开。
张妈年纪大了,也不经常看电视的,所以也不知道什么好看,只知道自家孙子都喜欢看动画什么的,于是就调到卡通频道。
里面放的正是那个长着两个大板牙的海绵宝宝。
张妈是不知道那放的是啥玩意儿,只记得自己孙子似乎是看过这个的,于是道,“姑娘,你看,这个动画多搞笑啊,你可别再伤心了。”
说完把遥控器放下,又上楼去把端上去的粥端下来,放在她面前,哄孩子一样,“边吃边看好不好?”
把粥端到她面前,她接过来机械的喝着,眼睛不离屏幕,看到可笑的场景也不笑。
不知道究竟看进去了没有。
这时候,外面明晃晃的车灯闪过,“好像有人来了,你慢慢吃,我先过去看看啊。”叮嘱完了起身出门。
铁艺大门外,车子已经开了进来。
但显然不是上次来的那个吕先生。
张妈眯了眼,细细看过去,只觉得车子眼熟。近了才忽然想起,这车子可不就是自己才被招进来不久时,东家过来暂住时开过的车子?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呢。
她来了大半年了,也只见过东家一次而已。
车子停下,车上下来的,果然是一身风衣的东家。
“任以秦先生。”
张妈赶紧给他开门拿拖鞋,然后接过任以秦的风衣。
任以秦一进客厅就看见于时苒坐在那里,手里端着粥碗,眼睛死死盯着电视里那个装疯卖傻的海绵宝宝。
“她最近怎么样?”任以秦松了松领带,问。
“一直是那个样子。”张妈如实回答。
任以秦点了点头,“没别的事了,你去忙吧。”
张妈点了点头,“先生有没有吃过晚餐,要不要准备些?”
任以秦随口道,“随便准备点儿吧。”
张妈这才离开了。
任以秦径直走到于时苒跟前,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于时苒这才机械地抬头看向他,却没有什么反应,仿佛他是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怎么,还没清醒过来?”任以秦在她对面坐下来,左腿搭上右腿。
于时苒自顾自地喝着粥,不说话。
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又好像他说什么她根本就听不懂。
任以秦看着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来气,起身把她手里的粥碗夺过来,啪地一声蹲在茶几上。
“我在跟你说话。吕锦城跟我说了,你根本没问题,只是下意识地拒绝外界的一切而已。这种症状,十天以内会自动好起来。而现在已经半个月了,你还要装下去?”
说道这里,他忽然好笑起来,你都死过一次了,这点刺激就能将你整成这样?
吕锦城却看也不看任以秦,只自顾自喝早茶,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但愿如此。”
于时苒爬起来,四下看了看,然后抱膝发愣。任以秦早餐过后进来,她依然保持姿态不变。
任以秦笑着走到她面前坐下,伸手顺了顺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我们今天出去走走如何?天天憋在这儿,憋也把你憋傻了吧?不过再出去之前,还是让峥嵘给你打一针,不治疗的话,我真担心你的状况会越来越糟糕。”
他轻轻摸着她的眼角,“起先,我还以为你装傻呢,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峥嵘马上会来,我到楼下等你。打完针后,张妈会上来帮你选衣服。”
任以秦上来似乎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说完之后,片刻没停留,转身又出去了。
门一关紧,于时苒目光立刻闪动了一下,唇线紧紧绷住。
没错,如任以秦所料,她已经恢复了,只是一直装傻而已。
失去所有的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扭曲的世界。可张妈有一句说得很对,如果爸妈在天有灵,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该多伤心?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振作起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力所不及,也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力所能及。
她不知道任以秦为什么突然又变了态度,只是,他说要让吕锦城来打针让她觉得不安。
吕锦城医术那么好,只要一看,肯定就能看出自己其实是在装病。
到那时要怎么办?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外面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吕锦城推门进来,手里托着个白色的托盘,上面放着未拆封的针管针头,还有一瓶没有标签的淡蓝色药水。
看得她心都发冷。
说起来,吕锦城这次也挺奇怪,什么都不说,也不检查她的身体状况,直接拆封吸药水,拿着棉签过来给她扎针。
看着针尖上吐出的冰蓝色气泡,她一个劲儿的向后缩,嘴唇噏动,却没有声音。
吕锦城甩了甩针管,双眼隔着镜片看向于时苒,一向面带微笑的他,此刻没有表情。
“你接不接受,都别无选择。”吕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