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尉突然有个直觉,恐怕自己的谎话还未说出便已被他识破了。这老者的目光似是将他穿了个通透,让他倾刻间汗流颊背。
面对这个老者之时,他总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压力,这种感觉十分像是被猛兽的目光紧盯,只是心中的恐惧莫名其妙的强烈了千万倍,致使他这等百死余生的战士都不自觉的颤粟。
但却只得硬着头皮咬牙道:“小子前番曾遭遇妖兽,数十兄弟惨死兽口。想这等妖魔,实非人力能敌。小子命贱,死了也没什么。但我家少主乃是武平侯唯一的血脉,请老丈发个慈悲,将她送回望京武平侯府。”
老者微微一怔道:“武重峦和夏元惹的麻烦,敢扯到我头上来,你的胆子也算不小了。这姑娘……这小姑娘身上怎么会有一丝他的气息?她是武重峦的‘女’儿么?若是这样,我倒不便不管了。”
李校尉正战战兢兢,忽听得事有转机,连忙道:“多谢老丈。”
老者冷笑道:“现在谢我,怕是为时尚早。你出去将堡‘门’封严,然后将这符贴上去。告诉你的人,太阳不出来,任何人不得出堡。然后将那个小姑娘给我送过来。”
李校尉如‘蒙’大赦,恭恭敬敬的又叩了三叩,这才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快步走了出去。他出了东室,便立刻按老者之言一一行事。在与庄正迅速的‘交’涉之后,将一瘸一拐的武英仙领入东室,便即刻退了出来。
其实此时外间大部分人都已从李校尉的反应猜到了东室的这个老者并非常人,唯独西室两个‘女’眷并不知晓。武英仙才与师娘严氏相互处理过伤口,勉强喝下了一些米粥,刚刚想要休息,便被师父命令来到了东室见一个外人,心下甚是奇怪。是以一进东室,她便与这老者相互打量起来。
“见过老伯。”武英仙虽是江湖儿‘女’,与男子对视到底有些害羞,连忙施礼。
老者点头道:“恩,‘女’娃娃倒是很知礼数。叫什么名字?”
“晚辈武英仙,是中南剑派二十二代掌‘门’庄正‘门’下。”武英仙摆足了名‘门’之后的姿态拱手回话。
老者见状笑道:“我姓平,是个没用的老不死。你叫我一声平爷爷,大约不会屈了你。”
武英仙见这老者语带讥讽之意,本有些不悦,但先前师父已有严令,她也只得应声道:“是,平爷爷。”
平老者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丫头,我问你,你脖子上的项坠是从哪里来的?”
武英仙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衣衫不整,颈项被这老人看见了。低头时才发现衣襟严齐,根本看不到贴身的‘玉’坠,这才吃了一惊。不明就里之下,有些慌张的答道:“这‘玉’坠是我自幼便有的,听师父师娘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平老者略一沉‘吟’,便摇头哂道:“你娘?这怎么可能。”
武英仙连忙问:“平爷爷可识得我娘么?”
平老者摇头道:“我没有见过你娘,却识得你爹。听说你娘是难产死的,想必也非修士。那么这块极品灵‘玉’的碎片,自然也不会是她的了,你再仔细想想。”
武英仙闻言拈着衣领,沿着坠绳将‘玉’坠拉了出来,果然是晶莹剔透的一块灵‘玉’,仍散发着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清灵之气。她捏着这块‘玉’,似乎有些出神,一时竟忘了平老者的问话。平老者等得有些不耐烦,隔空一指点出,一道几不可见的清光疾入了武英仙额头。
武英仙眼前顿时明亮起来,似乎早年间的许多事都忽然想了起来,甚至包括三五岁乃至更加幼小时候的一些事,都渐渐浮现在脑海里。一时间她竟然想起自己尚在襁褓之中时,一个面目极其模糊的男子抱着自己,并将这枚‘玉’坠挂在了自己颈上。
‘精’神恍惚之中她忽然惊叫道:“他……他不是我娘!”
平老者冷哼道:“他自然不是你娘,那他姓甚名谁,为什么要送你这块‘玉’?”
武英仙瞪大了眼睛,仿佛当年之事又在眼前,她努力想去听清耳边的声音,急喘道:“他是……阳叔叔,他拿了父亲的……金太岁,所以送了这块‘玉’给我。我父亲……是武平侯……武重峦……”
平老者也颇有些意外的自语道:“姓阳的……果然是他么?金太岁是什么东西?姓武的为何要将‘女’儿藏起来?”
这一老一少都是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一时间石室中陷入了沉寂。只有电闪的光辉时尔闪亮,轰隆隆的雷鸣一声声传进孤堡。
时候不久,狂风暴雨之声渐起,掠过孤堡之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一头野兽在低鸣。正厅中的一众军汉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个个‘露’出警惕神‘色’,十二人几乎发自本能的结阵而立,将中南派数人挡在身后。庄正虽不能明确的察觉敌人的存在,却能看得出如李校尉这般如铁铸样的汉子都在紧张,甚至眼神中竟流‘露’出了恐惧。
若是照他熟悉的那个李峙来说,这一点尤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受这种气氛的影响,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摒住呼吸,似乎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来。虽然如此,接下来的一声尖叫却仍然吓了众人一个‘激’灵。这声尖叫像是锋利的针,猛的刺在众人心头,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