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剑破空斩落,在狭小的空间内,剑芒激得四个元神修士心神凛冽,忙不迭的纷纷退开。金雨轩人剑合一,正正斩中一只黑蚁之头。黑蚁虽然身体极坚,在这一剑下却也应声溃灭,跌沉入如漩涡一般的蚁潮中。
只是溃灭中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波动,也绝不是金宇轩吃得消的。这一股反震之力直入元神,让她半身都一阵阵僵麻脱力。
金雨轩已是第五次施展这等剑芒,神力大耗后俏脸上已经有些苍白。劲风扑面而至,她才发觉自己竟已经没有余力再从容退避了。幸而此时腰间一紧,腰身上缠绕的铁链猛然发力,在她被力量波动吞没前将她拉了出去。
她回归本位,这才发现相邻的修士赫然已经稀疏了不少。放眼望去,那一道道罗列在空的铁链之上,原本的数百元神修士已然折损了近三成。而下方如黑云一般的蚁群深处,仍不时有刺眼的白光绽放,心下忧虑益甚。
又一阵刺眼的白光闪现,她猛觉腰间的铁链一松,整个人似乎就要被庞大的禁制之力拉出。不由得连忙惊声大呼:“过道友!”
被她呼为过道友的,正是与鬼哥对过一拳的稷山弟子。他此时就端坐在忘魂花对面十丈之处,只是脸上的面具已经残破不堪,身上长衫的上半已经不知去向,露出赤裸的健硕肌体来。
这面具男子心口此时一个墨纹法印不断的向外番涌,一道道黑色法纹挟着仙力疾走,纷纷钻入他的左右手。而从他的左右手延伸出去,向上直穿过蚁潮,化为了那坚不可摧的铁链,并在蚁潮千丈之外结下了一张大网。
他就是靠这道铁网,同时保证数百个元神修士不被此处禁制之力的乱流拉下来。并随时寻找着禁制的弱点,配合这一众元神修士攻击。且还要纹丝不动的牢牢钉在此处,直接面对忘魂花里的那个人影,以随时掌握外溢之力的动向。
可是这个所谓的‘人影’,却着实不那么好盯。其内似乎有数股力道,将这人影一时拉长,一会压扁,倏乎轮转,瞬尔翻张,即使以他的精强目力,此时也只觉头昏脑胀,双眼赤热灼痛。
然而凭他的阅历,却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期内这数股不测之力,分明与极英修士亲自驾驭法则无甚判别,而且一下子就掺杂了八九道之多。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先前想破解禁制的想法是错的。
各个名震一方的元神修士固然已是秋后的蚂蚱,‘稷山真传’的名号在此等境地之中,同样也是一文不值,哪里有脱身的机会。他施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过勉强将尚存的元神修士聚拢起来,不被这力量的乱流卷走罢了。
这些力量的乱流,其实还只是那些法则纠缠的余波,并不曾针对区区一些元神修士。所以只要应对得当,以对等的力量填补或者说抵消,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惜时候迁延愈久,他尚且如此疲惫,其余的元神修士也就更加不堪了。即使几百人合力,仍如大风中的树叶一片片被扯走。在这等灾劫之中犹能保持镇定已数不易,绝大部分已然吓破了胆,已经愈发的不敢配合他的行动了。
所以他此时颇有些相信宋仙子以及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顺眼的龙战野,哪怕差了一筹的鬼哥在此也能有些助力,但他大耗神力所保的这些元神修士,实在是不怎么中用。
也许是时候该逃命了!这面目男子叹息中做如是想。不过他身为稷山一脉秘法的真传弟子,继承的偏是苦行心诀。数百年的修业里他养成了一个坏习惯,越是恶苦凶险之地,就越是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
他现在孤身一人扎进蚁潮之内,危坐于忘魂花前,其实就是吃了这个亏。而习惯使然,现下虽说心生退意,一时却还是舍不得走。毕竟八九道仙君法则同时如无头苍蝇般的乱窜,可不是常见的景色,这对于他感悟法则同样至关重要。
果然,与他的直觉一般,不多时凌乱的法则一转眼便开始变得有序了。由强光形成的人影开始黯淡,而周遭的法则之力如同一个个圆茧般如轮而转并且越来越慢,似乎在向人影施加更大的压力。
那个人影像是从遥远的虚无中渐近,褪却是霸道绝伦的光明外衣,逐步露出如琉璃般的真容。盘旋的诸股法则之力就像是一把把无形利刀,无时无刻不在一点点将它切碎。
这个过程虽朦胧玄异,却能给见之者一股异常惨烈的感觉,无声而华美中让人生出一种金玉碎破的幻听,紧接着疯狂与悲创就溢了出来,一眼便似千万年。
过姓稷山弟子还沉浸在难言的悲怆中迷醉,没有感觉到那疯狂中蕴酿的危机。等到剧烈的震动从铁链上直传入他的法印,才将他惊醒过来。而这一刻,他正看见一道如虚幻也似的箭矢闪烁而下,由面前那个人影天灵灌射而下。
这一股巨力如混沌初开,将他眼前的一切抛飞开来。他只觉胸前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身体便向后横飞开去。脑中的一阵空白过后,他蓦然感觉到一阵极度的恐惧,他此生从未如此贴近死亡。
那具琉璃之体寸寸龟裂,二三息间轰然溃散,一股恶臭之气便随之散漫开来。扰眼的乱雾稍散,便能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躯仰卧于地。
之所以还算人而不是尸体,因为此人的眼睛还睁着,虽说眼内已经空洞无神。但其实他此时惨不忍睹,全身血肉皆已腐烂,一身有五六成外露的白骨多处碎折,就连天灵头盖之处也已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