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泠涯和秦默风好不容易刷完了碗,靠在酒坊的木柱旁看千雪衣跳舞,许是看惯了王城里中规中矩的宫廷舞,现在看到这种颇具异域风情的胡舞,居然有种别样的味道。
千雪衣的母亲是当地有名的酒娘胡姬,美貌自然不在话下,舞蹈亦是曼妙动人,而千雪衣承袭了母亲美貌的同时,舞姿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坊中的酒案上,那道紫色的身影围在一群男人中间,语笑嫣然的倒着酒,轻巧灵动的身姿翩然躲过朝自己摸来的手,欲拒还迎的魅惑之态更是勾动人心。
她赤着脚站在酒案上,脚腕的银铃伴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时而翩然旋转,时而仰身勾脚,一颦一笑都带着千种姿态,万种风情,泠涯默默注视着她,心想如果千雪衣不是那么贪钱的话,其实她也算不错……
这么一想,他顿时愣住了,再看向千雪衣不由越发沉默了下来。
如果她能笑得矜持委婉一点,看起来会更好一些;如果她能不跳这种羞死人的舞,感觉起来会更舒服一些;如果她能离那些男人远一点,或许此生还能嫁出去……
他正乱七八糟的想着,酒坊的木门突然被人踹开,十几个女人闯了进来,手里拿着木棍对着坊中的酒坛猛砸,一时间酒坛的碎片崩落满地,而方才那群喝得正欢的男人们,见到这种情景,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一边噤若寒蝉。
千雪衣不紧不慢的从酒案上走下来,美艳的容颜中带着嫣然的笑意:“妹妹大白天开门做得是正当生意,各位姐姐不由分说,砸了我的酒坊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女人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泼辣货,她的手里掂着擀面杖,愤愤的呸了一声:“这年头,挂羊头卖狗肉的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这是酒坊还是别得什么?”画骨香:妙
另外一个女人看起来斯文许多,莺声燕语的笑了一会儿,缓缓道:“奴家听说此处有狐狸精作怪,把奴家相公的魂儿都勾去了,所以才跟着姐妹们来此降妖的,姑娘千万不要见怪。”
千雪衣是什么人,别人扇她一巴掌,她恨不能把人家十个手指头都剁下来,此番听到这些人如此奚落她,她自然是要反击回去的,她缓步朝着那些人走去,悠然诡艳的道:“不知道各位姐姐降完了没有,若是降完了,我们该算一算赔偿的银子了。”
她侧首喊了一下雪灵,雪灵立即把算盘递了过去,千雪衣噼里啪啦的算了一会儿,望向那些人笑着道:“总共三百五十八两四钱银子,姐姐们是平摊呢?还是各付自己砸坏的东西呢?”
见方才的威吓根本不起作用,那个胖女人立即怒了,擀面杖往地上一丢,挽起袖子朝着千雪衣走了过来,一声清脆的耳光炸响在酒坊之中,千雪衣被力道带得一个趔趄,倒在酒坛的碎片中央。
殷红的鲜血顷刻流了出来,雪灵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过去:“姐姐……”
“别过来!”千雪衣侧了一下首,撑着身体缓缓爬起来,她坐在地上注视自己的手掌,几个碎片刺入掌心里,触目惊心的吓人。
泠涯怔怔的望着她,只听她低笑了一阵,不紧不慢的道:“还有我的医药费,总共四百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