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闷闷的哼了一声,她知道这句诗出自《诗经》,诗的全句是‘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大致的意思是某人在月下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从此心里辗转反侧,为人家牵挂心肠,可是云初末那个猥琐又无耻的人,才不会想出这样有意境的名字来呢,奥,他曾经还想叫她‘云饺子’!
她想了想,觉得如果不回应的话,可能会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明知故问道:“姐姐,你来帝京做什么?”
千雪衣奥了一声,似是欢喜的答:“我来找人。”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心上人。”
云皎躺在床榻上,静静的仰望着屋顶,又问道:“姐姐的心上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千雪衣闻言,扑哧笑了一声:“他啊,又呆又笨,脾气也不好,总是嘴硬心软,其实明明很心善啊……”
云皎沉默了下来,她活过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未曾喜欢过谁,许是这些年来一直跟在云初末身边,眼里看到的不是他就是那些妖魔鬼怪,心里想着的是如何讨他的欢心,她的人生全被云初末占得满满的,早已容不下任何人。
她正想着,忽然听千雪衣问道:“今日在客栈里与你吃饭的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云皎一愣,奥了一声:“他便是我家公子。”
千雪衣平躺在床榻上,徐徐的道:“你很喜欢他吧?”
“怎么会……”云皎脱口而出,她一直以婢女和徒弟的身份跟在云初末身边,虽然现在他俩的年纪看起来已经相差不多,可她终归是云初末养大的,按说云初末应该算是她的长辈,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云初末。
千雪衣饶有兴致的嗯了一声:“那你在难过什么?”
她顿了顿,沾沾自喜的笑了一下:“别以为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你见到那位公子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生怕他注意到你在看他,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云皎不由气闷,她是怕云初末知道她在偷看他,可这……怎么可能会是喜欢!
她微微嘟着嘴,很是不乐意的反驳:“那你呢?见到泠涯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千雪衣不屑的哼了一声:“这等小女儿做派,岂是姑娘我的作为?咦……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上人叫泠涯?”
云皎一呆,连忙道:“是你自己说的啊,姐姐你叫千雪衣对不对?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千雪衣若有所思道:“是么……”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给忽略了过去,继续道:“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同,像你吧,绝对是喜欢那位公子的。”
“我没有!”云皎简直愤怒了,支支吾吾道:“我刚才……我是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情,惹得公子不高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才不敢见他的。”
她顿了顿,只觉得心里酸涩沉闷,轻着语气试探道:“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心里很喜欢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不见了,你知道有种法子可以找到他,可是有个人却叫你放弃,你会怎么想?”
千雪衣连想都不想,满不在乎的道:“当然不愿意了,我喜欢的人,自然要跟我在一起,凭什么由旁人说三道四?”
云皎的心里又是一痛,再次试探的道:“如果那个法子,有可能令你丢掉性命呢?”
千雪衣这次又没想,直接干脆的道:“丢掉性命也要去找,而且你也说是可能了,那就是说还有没可能了?”
云皎很不是滋味的扯了扯唇角,干巴巴的回了句:“是吧……”
她静静注视着屋顶,缓慢的眨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才轻轻的说道:“姐姐,很晚了,快些睡吧。”
千雪衣果然困顿的打了一个呵欠,翻过身睡觉去了,屋中又陷入了寂静,云皎望着眼前的黑暗,不知不觉居然落下泪来,泪珠顺着眼角滴落在软枕上,她连忙伸手去擦,生怕吵醒了千雪衣,所以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她摸索着走到客栈的院子里,四周一片寂静,坐了好一会儿,云初末房间的窗户突然开了,她连忙站起身躲到暗处,只见一道白影翩然跃出屋子,衣袂在晚风的轻拂下发出猎猎的声响,他落在远处的屋顶之上,倾身坐了下来,身影在月光下皎洁如仙,却又带着霜寒露重的清凉。
见他没有发现自己,云皎这才大着胆子走出来,站在庭院中,愣愣的看着云初末的背影,这是云初末,会保护她,逗她开心的云初末,她记得他的每一个神情,无论笑着的,怒着的,还是黯然神伤的,都是那么清晰的刻印在她的心里,甚至睁眼闭眼之间,她的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他。
她知道每到春时,云初末必会懒洋洋的趴在亭阁中跟自己下棋,手里拿着一把素扇,旁边还煮着一壶新茶,偶尔还会打几个喷嚏,然后恶狠狠的举着扇子赶她去收拾花瓣;!
她知道云初末最讨厌的东西,一是花粉,二是饺子,他对于吃穿用度总是那么挑剔,衣服要用最好的云锦,上面的流云纹络要用最精致的蜀绣,他说这是读书人懂得风雅,还说让他吃饺子,还不如让他去死;
还有,每到冬天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赖床,整日趴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却从来都不让她知道,他偷偷摸摸画的是什么。
这是喜欢么?
不知不觉间,原来她早已将云初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