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棠看这面前男子,曾经无限欢乐的学艺情景在脑海回荡,第一式剑招,第一式拳脚,都是铁师铸就。日后江湖中所受的千般委屈却无人倾诉,眼睛霎时有些红润。吴棠沉静心神,站起身来,深躬一礼:“弟子别无他求,但愿能重拜铁师门下。”
铁中棠不想吴棠竟有此言,他看得吴棠眼中真诚神色,渭然长叹道:“你我师徒之缘已尽,你虽对本门有功,但你杀了偌多同门,我铁血大旗门最讲弟子互信友爱,以你目前的功夫,已是所有人之首,所作所为,人人皆知,你叫他们如何才能团结一心,共御外侮。”
见得吴棠默然不语,铁中常道:“我观你目前局限,刀法已炉火纯青,内力稍有不足。你我师徒一场,我便将本门高等内功心法尽数传你,了此恩怨吧。”
吴棠知道再也无法挽回,只得再度一躬:“谨尊铁师吩咐。”
随着一缕语音传到吴棠耳内,吴棠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直到那心法练至最后几句,吴棠心神大震,再也忍不住道:“如此吗,铁师。”铁中棠含笑点头,吴棠默诵于心,但有不解必问铁师,一去一来,不知时间流逝,等得那心法已可倒背如流,疑难尽解之际,吴棠起得身来,双目凝视铁师:”弟子知道与师父缘尽于此,日后大旗门若有用得着血流之处,血流若能做到,必当万死不辞。”
铁中棠又道:“你的心意,铁某心领,我铁血大旗即将重生,我铁家刀法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今日让你一观真正的铁家刀法。”他起得身来,从墙上了得一柄钢刀在手,长身而立,面上不怒而威,将那铁家刀法展现开来,一代宗师果然不同凡晌,其凝重处劲力重如山岳,轻灵处堪比飞鸟,又有一股铁血男儿豪迈气概。吴棠再看得数招之后,脑海里竟现出一幅诡异画面,他眼中映衬着铁家刀法,与那脑海中回思傅红雪传授的那招绝刀,竟然在脑海中比拼起来,身上原有铁血大旗门心法,本被杀刀心法压制,今天竟是尽数激活,两股刀气在体内比拼起来,好不激烈,刀气更似要裂得开来,脸上一片痛苦神色,一时间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得出来。
铁中棠瞧得吴棠异状,停下刀式,双掌轻抚吴棠头顶,内力缓缓渡入,两缕刀气顿时联手攻来,铁中棠真气直上十二重楼,吐气开声,一股充沛之极的内力硬是强行贯入,压制住吴棠体内真气。吴棠清醒得过来,看得铁中棠额头微汗,拱手道:“多谢铁师。”此时又有人轻敲厢房之门,铁师沉声问道:“有何事。”
“禀掌门,大批武林人士聚集于山门之外,要我们交出血流,水师母先上前而去,暂缓事态,同时命弟子禀明掌门。”吴棠向铁师微微一躬,“都是血流惹的祸,血流自去了结。”
铁中棠退下那弟子,双目炯炯,挥手道:“痴儿,哪有以寡敌众之理,我去应付,你从后山下去吧,只是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若有你再残杀本门弟子之事,本门绝不饶你。”吴棠还待说些什么,铁中棠已是袍袖微扬,吴棠退得数步,正至门口。只得长身一躬,出得厢房之处,轻轻掩住房门,门口小师妹还在,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喜色,见得吴棠出来,笑道:“恭喜血师兄。”吴棠瞧见那强作欢颜之态,知她杀已之心已是坚定难移。佯做不知,说道:“如今铁血重建,师妹还是留在此地为好,已有大批武林人士,前来找我麻烦了。”
小师妹做微笑状:“不管千辛万苦,当然是随着师兄你啦。”吴棠哪里知道,小师妹刚才向水灵光请教之时,最后问了水灵光一个问题:“师母,若我留在大旗门,尽得衣钵,可否杀得了血流。”水灵光沉吟半晌,摇摇头道:“此人一身刀法,另得指点,而且已登堂入室,达至炉火纯青之境,就算你得传本门衣钵,融会贯通,除非他从此再无寸进,才有杀之可能,只是他经此一役变故,功力只怕更胜往昔,难,难,难。”小师妹听得此,便暗下决心一定要跟着吴棠,只要在他身边,还怕没有机会。吴棠一把拉起师妹,说道:“我们从后山走吧。”小师妹盈盈一笑,两人身形若电,疾驰而去。
下到半山之时,只听铁师春雷之音在前山响起:“血流今日触发我大旗门秘密,是本门有缘之人,本门今日护其生死,过得今日,他与本门将再无瓜葛,他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本门再也不理,只是若你们今日想恃强上山,那就休怪铁某刀不留情。”隐约可听见数声金铁交错之音。小师妹见吴棠略略一顿,便问:“血师兄是否想回去助阵。”吴棠凝视远方,傲然一笑:“铁师出手,无人能全身而退,我等怎可回去,乱他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