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清秋和燕崇台又到了一个镇子上,眼见得前面有一家旅馆,董清秋这就要停车,准备收工休息,燕崇台从后边伸出一根木杖,轻轻地敲了敲董清秋的肩头,示意董清秋继续前进,他要再挑挑入住的旅馆。董清秋尽管只跟他同行了几日,却被他给弄得几乎崩溃了。昨天到镇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绕着镇子让自己转了三圈,最后才选中了一栈入住。住了以后,却不满足,要董清秋再陪他到镇子上去挑一个最好的酒楼吃饭。董清秋驾了一天的车,本来就累得半死,谁知道燕崇台还这么讲究,诚心折腾自己似的,幸好没有叫她暖床端洗脚水,要不然她宁愿一头撞死。
眼见得今天又要投栈,董清秋于是特意强调自己昏昏沉沉的,对燕崇台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装作没听见他在车后说的话,哪知道这个大魔头什么时候居然变出了一柄木杖,自己想要假装没听见,他手上一用力,自己就得“哎哟”叫起,这还能敷衍么?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董清秋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勒着马往镇子上的大街小巷窜着,为得就是给燕崇台找一个勉栈。
燕崇台好容易满意了,董清秋随着燕崇台一起入了店,立马就感觉到背心冰凉,因为店家告诉她,整间客栈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董清秋脑袋嗡的一声响,故意安排的吧,这么大的客栈,只有一间?“燕公子,不如我们换一家吧?”董清秋努力使得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亲切和谐”,不过她在心里头把燕崇台名字里头的这个“燕”字用“阉”给替代了。
燕崇台丝毫不采纳,“就只有这间客栈看起来勉强能住人。一间就一间吧。连我都不介意了。”
那掌柜的听见燕崇台说自己这间客栈只是勉强能住人,很不高兴,转眼瞥见外边有一对夫妇前来投栈。立马道:“你们不住,有人住……”这个住字只说了半个音阶,就被燕崇台伸手掏出来的一锭金锭子给吸引住了眼球,慌不迭地对外面的夫妇两道:“今日客满啦,明日再来吧。”
那一对夫妇颇有些扫兴,那女子还揪了揪男子地肩膀。“唉!叫你早些来的。这家床睡得可软了。”
董清秋登时无语,不过她入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想验证一下那女子所说的床软。她往床上用力一坐,底下还真的有一股作用力把自己往上弹了弹,这感觉还真像席梦思。董清秋揭开被褥一看,只见厚厚的被褥下是用细细的竹片粘合做成地弹簧床,真是巧妙。
正想着后脚进来的燕崇台看到董清秋在床上一颠一颠,眉头一皱。用那根木杖敲了敲地板:“这里才是你睡的。”
董清秋愕然地看着燕崇台,燕崇台不禁冷哼道:“难道你要和寡人挤一张床?”
董清秋回过神来,也对呵,难道她认为这个大魔头会很风度地把床让出来给她睡?她悻悻地从床上站起来,正要翻白眼,燕崇台又说道:“对了,让店家把床上的这些都换新的。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他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董清秋一眼,意有所指。
倘若说前两天一人一间住房,董清秋还能在关门之后倒头大睡,弥补每日白天赶路的辛苦,可是今天她好容易给自己铺好了一个临时的床铺,想要早些休息,那边地燕崇台却好像困意全无。
也对。他每天坐在车里头,什么时候想睡就睡,又没做事,晚上当然精神好了。于是燕崇台先是让董清秋给他找出笔墨。腾出桌子来就即兴画了今日来时所见的沿途风光。画这幅画就花了差不多一两个小时,燕崇台意犹未尽,又让董清秋给他摆好琴,要弹弹曲子。
董清秋在旁边看画的时候,就已经上眼皮打下眼皮了,等到燕崇台说要弹琴,才刚刚把弦给拨弄了一遍,董清秋就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她实在是支持不住了董清秋自从认为燕崇台对自己没有兴趣之后,尽管每日里头被燕崇台带着有些捉弄性质的支配。却也不认为自己和他共处一室会如何如何。更何况这间客房有里外两间,董清秋就挑了外间铺床休息,也懒得梳洗就和衣睡下。
伴着燕崇台轻轻的琴声,董清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只是这睡还没沉稳,一声“铿”的重响差点没把董清秋给吓得屁滚尿流。董清秋翻了个身。继续睡,琴声还是如涓涓流水。只是一不留神,两声“铿铿”像是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董清秋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头往被子里头埋,要是琴声一直保持一个音调她还勉强能睡着,可是这时不时地忽大忽小,顿时让董清秋从梦里头惊醒,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坐直了身体,那边燕崇台仿佛不知道董清秋的挣扎,背对着她,自顾自地弹着。
“你到底要弹到什么时候?!”董清秋心想即使会惹怒燕崇台她也不得不问了。
燕崇台的琴声嘎然而止,“琴技不同武功,一日不练,便要生疏了。想要保持这水准,每日都得操上几曲才行。”
董清秋气结于心,“照你这样说,岂不是你等下还要再唱歌练声,下棋练脑子?”
燕崇台点点头,“正是。”“你还让不让人睡了?”董清秋眼见得燕崇台认真说,便知道他等下会照做,终于发飙道,“你自己发神经就算了,不要害得周围人都跟你一样!”
燕崇台眼中闪过一丝怨怼,看着董清秋咄咄逼人的模样,本来搭在弦上的手指重重一勾,琴发出刺耳的一声,“我这是发神经吗?你说要我弹出来的曲子同嵇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