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想到那个名字,秦惊羽不由得笑了。回头在窗前水盆里浇水洗了把脸,又寻得一支摆放衣物的竹凳,气定神闲坐下,悠悠道:“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这计划还不错啊,半路拦截,挑拨离间……”程十三笑嘻嘻看着她:“小女孩胆子不小呢,看见冷箭都没被吓哭。”果然是他!秦惊羽抿唇,心里疑惑不小:“你怎么从轩辕敖那里逃出来的?又是谁找上了你,嚷你来对付我?”“轩辕敖?我来找你关那老头子什么事?还有,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付你?!”真是,鸡同鸭讲!秦惊羽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上回我不是找人把你送去东阳了吗?你落在轩辕敖手里,不该这样轻易脱身的!”程十三张了张嘴:“原来你也有份!真是狠心的女子,你知不知道把我害得有多惨,九死一生,险些丢了这条老命!我养了好几个月伤势才好,遇上阴雨天气还隐隐作痛,你今日可要好好补偿我,来,让我再亲两口——”“色胚!我跟你说正经的!”秦惊羽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手指作势勾起,冷冷一笑:“莫不是忘了我软筋散的厉害,还想回味一下?”有前车之鉴,程十三吓得缩回手来,推开一小步,讪讪笑道:“没忘,没忘的,你把手放下,我们好好说话。”秦惊羽依言垂手,沉声问道:“老实回答,是谁派你在路上阻截我?”“看你这话说得,我程十三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贪功名利禄,不图荣华富贵,只是好点小色而已,要我受雇于人,甘做走狗,可能吗?”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义愤填膺,形象瞬间高大威猛,只可惜下一句就打回原形,“不过,若是送我十个八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秦惊羽别他一眼,心里思忖着他话里的可信程度。这玉面狐狸程十三自诩fēng_liú侠盗,好色不假,倒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何况他素来独来独往,神出鬼没,性情也算清高,要说被谁收买,还真不大可能。既然不是两位皇兄派来试探自己,那就无妨。“那你为何冷箭偷袭我?”“那不是偷袭,那是提醒,想让你看清楚你身边人的真实面目。”秦惊羽挑眉看他:“身边人?你是说燕儿?”“就是他!”说到这个小太监,程十三恨得牙痒痒,摩拳擦掌道,“这小子狡猾着呢,不但不出手,还一副没事人模样。我露个背影给他,他居然也追上来,哼,以为这样就抓不到他的把柄么?”“哦?”秦惊羽听得哑然失笑:“你是说……燕儿有把柄落在你手里?”程十三不迭点头:“我知晓他一个天大的私密!”“天大私密?是什么?”听她饶有兴趣发问,程十三板起脸,慎重其事道:“他的身份,绝对不是个小太监这样简单,极有可能是某一不知名势力安插于你身边的细作!”秦惊羽忍住笑:“何以见得?”“上回我在那鼓楼被你用药迷晕,你还记得吗?”提起之前失手被擒的糗事,程十三俊脸微红,难得露出几分赧态,见她点头,清了清嗓子,低道,“我被关在箱子里,一直迷迷糊糊,觉得一路颠簸,车行不止,料想应该是出了城,心知这回定是凶多吉少——”说着,禁不住瞪她一眼:“你这女子,真想打你屁股,我哪点对你不好了,你竟然忍心如此待我……”秦惊羽不耐挥手:“废话少说,讲正题!”“你这没良心的!坏女子!我怎么就对你念念不忘……”程十三幽怨碎念几句,续道,“马车行驶了许久,最后停了下来,我在箱子里拼命聚集力气,总算是有了几分清醒,听到细微水声,心知坏了,今日竟是要毙命于此!”“水声?”秦惊羽低喃一声,想着他前后言语,瞬间明白过来,“你到了映日湖边?”记得燕儿当时说山庄地方有限,轩辕敖急于动身,所以将其直接送出城,直奔东阳,怎么会拉他到了方向相反的映日湖?这个燕儿,哼哼,竟然瞒着她做了手脚……程十三点点头:“箱子打开的时候,我佯装昏迷不醒,随他们摆布,然后听得你那贴身小太监与他手下的对话。”“他们说什么?”“那手下像是有些迟疑,问你那燕儿,燕儿一声令下,命人将我用了粗牛筋五花大绑绑在船上,船到湖心,他便起脚踹我下水,显然是杀人灭口,斩草除根……那一脚,别人不察,我却知道厉害,径直命中我背心死穴,痛得我险些当场闭过气去!”啪啪几声,秦惊羽拍着手,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又是软筋散,又是粗牛筋,还有临门一脚……哗,如此三重防护,你都能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色狐狸果然是命大!”程十三急了:“你当我是说笑话骗你么?那马车就停在湖边草庐旁,船不大,容纳有限,燕儿只带了我一人上去,他驾船熟练,还身怀武功,绝不是你平日看到的那个温顺模样!”“燕儿是岭南人,岭南与南越接壤,本来就是河泽水乡,会驾船并不稀奇啊,至于有武功更好,服侍我的同时还可以保护我,我赚翻了!”“你!这个燕儿一看就是个奸诈小人,没安好心!你被他算计,竟然无动于衷?!”算计?燕儿的底细,自己早就知晓了,而且,比他所知多得多!秦惊羽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里直乐:“你不是好端端没事吗,那么生气干嘛?”“没事?”程十三气道,“要不是我多年前跟个老偷儿学过一些开锁解绳的功夫,那日刚好在事先清醒过来,有所防备,我现在就是湖底冤魂,前来找你索命!”“去,你少来吓唬我!”秦惊羽拍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