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顾不得周旋,似极力咬着压根,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来:“侯爷的意思,二太太操持侯府大小事务这么多年,极是辛苦和不易,也是时候歇一歇了。”
二太太见贺氏气成这幅模样,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她自然也知道,便是她的后台再硬,这侯府的当家还是侯爷。不管贺氏如何吹的枕头风,她得到了侯爷这句话,二太太若是不分一分权,旁人还不得道她借着静妃娘娘想将侯府据为己有么,传出去她的面儿上也不好听,还带累了静妃便不好了。
因而二太太并未一口拒绝,她想了想,放松身体似笑非笑的瞧着脸色铁青的贺氏,“如此便多谢侯爷体恤了,只是这么些年的心都操了,一时半会儿哪里闲得下来。不过既然侯爷都发了话,我也不好拂了侯爷的好意。”
她顿一顿,几乎是有些得意的说道:“知微以前也主持过孔府中馈,不若便叫她帮着我,正好我手头上有好些事儿要办,咱们这侯府也该大肆的修缮下了,前院好几处都出了问题。白塔寺的香油钱也该送过去了,还有过几日便是老太爷的忌日,大大小小一摊子事儿要准备……”
贺氏想要掌权,她偏不如她的意!知微这丫头虽然不好捉摸,她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拿捏的,可那又如何?至少在这样的场合下,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总还是帮了自己的,让她分点权又如何?况且,她主持侯府中馈多年,就算知微不是省油的灯,她根基深厚,知微如何撼得动她的根本?只要她乖乖听话,她倒也愿意让她经手些事,但凡她不听话了,自己随意找个由头,道她不是持家的料,这侯府中馈还不得是牢牢把持在她手里?现如今不过是缓兵之计,待到这事儿过了,她有的是法子好好同贺氏清算这笔账!
知微当然也知道二太太无论如何也不会分出权利给贺氏,二太太心里的弯弯绕绕,她也能猜出七八来。故而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连连摆手道:“不成的,二婶婶,还是太太来吧,我……我怕我做不好的。”
贺氏阴沉的脸上几乎要滴下水来,她正要开口,二太太却抢在了前头:“你这孩子就是谦虚的紧,你要真是个没能耐的,能将孔府管理的井井有条?你也知道太太身子骨一向不好,若真让太太来为我分担,累坏了太太的身子可叫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你怕也要落个不孝的名头了,虽说太太不是你正经婆婆,到底人言可畏,你说是不是?再者说了,太太这么些年别说侯府事物了,便是未出阁前只怕也未曾做过这些繁琐的事,哪像咱俩,就是个操心命啊。所以,你也甭推辞了啊!”
二太太这番连打带削,气的贺氏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脸色都憋得发紫!
知微有些怜悯的看着贺氏,这回是真有些同情她了,不论舒姨娘的胎到底是如何没了的,贺氏想借题发挥最后却是为知微做了嫁衣裳,心里郁闷气堵可想而知。
二太太虽然没有完胜,但瞧着贺氏那张青紫的脸,也自觉出了大口恶气,起身拍了拍衣袖,“舒氏失了孩儿,这会子定然伤心的紧,怕是不愿意见我们的,再说小产也不吉利,我们便不进去了。知微,前院修缮的事儿我得好好交代你几句……”
她说着,眼里仿佛瞧不见贺氏般,也不说告辞的话,拉了知微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