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坏都让你说了。”知微挣了挣,不敢太大动作,毕竟宫里可不是府里,能让她自在随性的使性子。
两人由姑姑领了进去,知微随李思渊一道下跪请安,繁复的衣饰令她险些折腾不开,若非李思渊一直在旁,不时扶她一把,她可真要闹出笑话来了。
太后的气色比起前些日子好了不少,精神奕奕眯眼瞧着端正下跪的知微,眼角余光都没瞧一眼李思渊。
“这身衣裳你穿着,倒也合适。”太后开口说道。
皇帝瞧了眼太后的神色,含笑道:“母后说的是。”
皇后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李思渊,又安慰般的拍一拍云锦亭的手,这才道:“这丫头这一趟可是受苦了,瞧这小脸儿都尖的不成样儿了,那些个反贼真该千刀万剐了去。”
知微俯身感激道:“知微谢皇后娘娘关心,幸得殿下相救,倒也没吃太多苦头。”
她停一停,膝盖微转面向云锦亭的方向,语气恳切道:“多谢殿下。”
云锦亭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原是含笑的神情,因知微这般郑重其事的道谢而让那笑容僵在了唇边。到底是皇后跟前长大的,只一个眼神,皇后便瞧出了端倪来,无声的叹息一声,再度拍了拍他的手背。
云锦亭似这才回过神来,嘴角僵凝的笑容解冻开来,又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润如玉,他抬一抬手,含笑道:“举手之劳,若非你聪明机警,我也不能知道你被那伙人挟持,起来说话吧。”
知微谢过恩,这才由李思渊扶着起身。太后赐座后,便好奇的道:“快说与哀家听听。”
云锦亭的目光望过来,笑着将当日茶寮的情形说了一遍,说到知微被喂了药无法说话,太后一连说了好几声可怜,待云锦亭说到知微用驯狗调子求救时,连皇上都忍不住多看了知微两眼。
“好个聪明的丫头。”太后听完抚掌大笑,转头对皇后说道:“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怕吓都要吓死了,这丫头倒琢磨出了自救的法子,真不负旁人赞的那句冰雪聪明了。好丫头,终于平安回来了,哀家也算放心了。”
几人这般说着,太后与皇后都只当李思渊不存在般,云锦亭只说了知微如何求救后,也不见如何说话了,皇帝身为孝子,在太后跟前也是乖儿子的表现。而李思渊,却像是被人刻意遗忘一般,知微忍不住为这不公平的待遇为他感到不平。
悄悄抬眼瞧过去,却见李思渊神色平常,似根本没将这般情形放在心上一样,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身边,一句话都没说。
想是这种待遇他早就习惯了。
知微这样一想,忍不住就心疼了起来。
出了寿康宫,正巧碰到三皇子前来请安。这人不但与北疆勾结,为了皇位做出以乌香挟制人的事情,对于他的手段,知微不敢苟同。虽然行礼请安丝毫不差,却仍能从她的态度感受到其间的疏离与冷淡。
三皇子却视而不见知微的疏离,亲切笑道:“弟妹回来就好啊,你可不知道,这些天把渊弟急成了什么样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弟妹日后的福气还长远着呢。”
他意味深长的说完,并不多做停留,便先走了。
知微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李思渊握住她的手:“怕他?”
知微摇头:“倒不是怕,就是懒得与他应付。”
李思渊握紧她的手,没有说话。
知微抬头看他,明亮的阳光在他头顶,阳光刺目,白云浮浮,他的眼睛漆黑明亮。
知微忍不住出声问他:“太后与皇后,是你当年非要出宫的原因吗?”
李思渊愣了下,他微垂眼帘,阳光太过猛烈,反而让他的面容看来有些模糊,坚毅优美的轮廓线镀着绒绒的金边。细小的尘埃在光线里上下翻飞,像长了翅膀的金色的蝶。
他似乎想了想,才道:“不可否认,确有一部分她们的原因,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忽然转过头看知微,眸色深沉幽远,凝眸深处,像是有无尽的痛苦与难过。
知微心中一颤,这样的李思渊让她觉得有种奇异的脆弱感,连这样强烈的阳光也照不到他心中那不知是荒芜还是溃烂的所在。
她看着他,这样脆弱的模样,仿佛这时候只要有人轻轻一刀挥下去,他便会烟消云散般。知微忍不住蹙眉,看他的目光带着她不自觉的担忧与疼惜。
李思渊却忽然笑了,带点自嘲的味道:“那时候也曾整天想着,她们为何不喜欢自己。也想过不少法子想引她们注意,可还是没用。后来见云锦亭与云栖桐最得她们疼爱,心里嫉妒,可没少欺负他俩。”
这样做只会令太后与皇后更厌恶他吧,知微想着,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到底为何令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两位女性这样漠视与不喜呢?
“你就因为这个离开宫里的?”
李思渊却突然沉默下来,知微眼也不错的看着他,于是发现他面无表情下的眸光却在轻颤。
过了好久,他抬起眼来,平静的几乎有些阴冷的掠过知微的脸,刻意控制过的声音是平静的,“不。离开皇宫,是因为亲眼看着她们,赐死了我的母亲。那么高贵的两个女人,她们亲手,用白绫杀死了她。”
知微倒抽一口气,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才能不惊呼失声。她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