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听得知微提到金铃,原本茫然无神的眼眸立刻一紧,现出惊恐畏缩之色来。几乎是立刻便跪倒在地,不住拿头往地上磕。
“不是我不是我。”她嘶哑着声调慌慌张张的喊,“不是我杀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给你烧纸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烧,你饶了我吧,真的不是我干的。呜呜……”
“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知微抢前一步,赶在昊大夫人前沉声问道。
姜嬷嬷恰到好处的用身体挡住了欲要上前的昊大夫人,使得她只能在姜嬷嬷身后拿眼恶狠狠地剜如意,只恨不能立刻上前撕了如意的嘴。
“弟妹,我瞧她那神智仿佛仍是不清楚。你这般问,怕得来的胡言乱语也信不得。不若今个便先算了,待她养的好些了,弟妹再行审问如何?”
知微当然知道昊大夫人这是拖延之计,若自己真的应了她来日再审,昊大夫人定有千百种方法叫如意再也说不出话来!
“既梁太医都道如意无事了,嫂嫂难道信不过梁太医不成?”知微淡淡道,微抬下巴,示意人将如意从墙角架出来。
昊大夫人恨得双目充血,知微恍若未见。
如意却再一次陷入神志不清中,泪涕横流,口齿不清,被人架着也不挣扎,口中不停的说着饶了我不是我之类的话。
知微忽的扬声喝道:“如意!”
如意一个激灵,张嘴愣愣的看过来,眼神呆滞茫然。
“告诉我!”知微逼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道:“你看到了什么?”
如意仿似失了意识,愣愣盯着知微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呆板的开口了,“金铃她来了,她说她死的好惨……全是血,好可怕好可怕,到处都是血,都是血……她伸手要抓我,说是我害死了她。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金铃为何独独要找你?若真不是你,那你便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金铃!你好好看看这里,杀死金铃的人可在这里?”知微顿一顿,踱步绕开至如意身旁,将被挡在自己身后的昊大夫人露出来,她站在如意身旁,嘴唇微动,用只有她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淡淡道:“好好儿仔细看着,若你今个不将人指出来,金铃冤死的魂魄便永远也不会饶了你!”
如意浑身一颤,眼珠子慢慢转动起来。她的视线直直落在昊大夫人面上,见她正凶神恶煞瞪着自己,又打了个寒颤。视线仿佛终于清晰了起来,她眼中的茫然也慢慢褪去。
“你个贱婢,你看着我做什么!”昊大夫人厉声喝道,“难道是想攀诬本夫人故意杀了那金铃不成!你与那水兰水莲是如何勾结上,又是如何杀了金铃的,还不一一道来,还我一个清白!你这贱婢,若口中没有实话,看我饶得了你!”
显然昊大夫人平日里积威甚深,如意被她凶狠又冰冷的眼神吓得不住发抖。
知微瞥一眼存心诱导的昊大夫人,淡淡道:“如意,你家夫人说的没错,实情究竟如何,容不得你半句谎言。若你所言实属,我自会保你一条性命,日后再不因此事为难与你!”
如意眼神微微一亮,犹如绝望的溺水之人忽然看见一根救命稻草般,殷殷的满目渴望知微。
知微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点头,如意忽的一矮身,重重跪了下来。
方才她一醒来,昊大夫人便是劈头盖脸一通打,而后又诱导她承认是她与水兰水莲谋划杀了金铃,要让她与两个死人一道背黑锅,她心中非常清楚,若是认了,下场便如水兰水莲一般,是决计活不成的。
且她跟着昊大夫人日久,比谁都更清楚她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心狠手狠的性格与做派。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跟了她那样久,什么腌龌龊事没为她做过,什么缺德折寿的事没替她处理过,没想到一有事,她还是落得个被毫不犹豫推出来舍弃的命运。
再想一想那死去的金铃,她的主子为她大动干戈,为她不惜彻底与妯娌反目决裂。可自己呢?却被主子这般怨毒厌恶的推出来送死!
如意伏趴在地上,虽然嗓音仍有些发抖,却字字清晰道,“夫人,奴婢对天发誓,以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当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知微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单薄的身影,听出她言语中的坚定来,稍稍放心了些,“我信你。”
“弟妹,你竟相信一个卑贱奴才的话,也不信我?”昊大夫人慌了手脚,她当然也瞧出了如意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供出来,本就心虚的紧,这时更是冷汗连连了。虽知道是徒劳,还是仍不住叫喊道。
知微神色不动,冷声道:“我只信事实。”
“事实就是这个贱婢想攀诬我!”
“是不是攀诬,何不等如意先说说看。”知微收回目光,不耐再与她无谓的纠缠。“如意,你还不快说!”
却在这时,听的一个严肃的声音至门口响起。
“闹哄哄一个晚上,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众人齐齐回头,知微也跟着转头去看。却见一个陌生的女子带着一个丫鬟一个婆子笔直站在门口,她穿一身浅灰色罩褂,头发简单挽在脑后,手上捻着磨的发亮的佛珠,是常年念佛茹素之人的穿着打扮。
她虽穿着十分朴素,面上也无一丝脂粉色,瞧上去年纪也有些大了,但五官仍然十分出色。她的轮廓温婉优美,嘴唇有些薄,所以抿紧的时候显得分外单薄严厉,与她温婉的轮廓十分不搭。而现在,她站在檐下的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