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大乘佛法在龟兹只是昙花一现,随着鸠摩罗什的离开,大乘佛法再次衰退下去,小乘佛教重新占据了这个西域佛国的精神世界。
特别是在北魏孝文帝之后,龟兹先后沦于厌哒、吐蕃、回鹘之手,佛教文明曾遭受摧残,大乘佛法更加衰微。
苏伐叠对陌生的大乘佛法兴趣不大,反倒对玄奘方才所说的“不杀生可免刀兵劫”有了浓重的兴趣,他很想从这位东方僧侣身上多了解一点刚刚登基的唐皇李世民。
毕竟对于龟兹来说,最大的危险来自东方——公元384年,龟兹陷落于前秦兵马,被掠取的战利品足足装了两万头骆驼,一万匹马!
“在下听说,大唐皇帝不久前刚刚发兵十万,与颉利可汗会战于阴山脚下。”先前那个武官问道。
玄奘点头:“此事,玄奘也是刚刚得知。”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怅然,这场战斗的结果会如何?东突厥的危险能否就此解除?他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西突厥可汗突然封锁了凌山商道,也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开启?
“唐皇是个马背上的君王,很喜欢杀伐征战吧?”那个武官又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并不轻言战事,”玄奘正色道,“唐王天子虽然武勇,却也并非是喜欢杀伐征战之人。只是由于颉利的骑兵时常犯我边境,抢钱掳民,天子征伐他们,实属迫不得已,这也是为了拯救边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我想也是这样,”那武官点了点头,颇为踞傲地说道,“当年隋朝皇帝派兵四处征伐,硬是把个强大的帝国给折腾完了。如今唐的国力远不及隋,又有各路诸侯牵制,应该不会管西域的事,估计也管不了。倒是统叶护可汗,控弦十余万,堪称虎狼之师。附之可保国安,弃之易遭祸患,不可小瞧啊。”
听了这话,玄奘怔了一下,他不明白这位武官大人对大唐与西突厥实力对比的奇怪看法从何而来,想来是隋朝的速盛速衰给这些西域国家造成了错觉,以为中原没有能力经营西域,以至于很多国家都倒向了西突厥。
听此人说话的口气,倒是庆幸龟兹攀上西突厥这棵大树了?
国王也这么认为吗?他把目光转向苏伐叠,却见这国王只顾喝酒吃菜,对此竟是不置可否。
玄奘有所恍然,这是一个臣强君弱的国家,那些大权在握的家伙已经习惯于飞扬跋扈,完全不把国王放在眼里。而国王似乎也很认命,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一副懦弱无能、少有谋略的样子。
这倒也没什么,人家国家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妙。只是这些人对大唐的看法有些偏差,若是任由他们这样错觉下去,只怕最终会坑害了他们。嫂索行者玄奘
想到这里,玄奘合什道:“檀越所言差矣!西突厥仅因万里之外的战事就封死凌山商道,胆寒至此,何所凭依?我大唐如今国家稳定,政治清明,与之前各路诸侯混战的景象不可同日而语。”
他又转向苏伐叠:“大王只消派出使臣,与大唐交好,信守两国盟约,定可保得龟兹太太平平。”
苏伐叠放下酒杯哈哈大笑:“法师所言极是!本王决定遣使与唐修好。法师万里迢迢来我龟兹,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玄奘合掌道:“多谢大王,玄奘只想继续向西,去往天竺求法学经。但如今凌山商道被封,无法通行,不知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过凌山?”
“这个季节吗?”苏伐叠摇头道,“没有可能了。”
看到玄奘一脸无奈的神情,苏伐叠便笑道:“法师一路辛苦,刚到龟兹就赶上这场大雪,能说这不是佛陀的安排吗?倒不如就随缘在龟兹多住些日子吧。”
多住些日子不难,可这要住到何年何月呢?玄奘的心中充满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