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一说,大家便都熟悉起来,也便不再客套。婆苏蜜多罗尽了主人之谊,带玄奘观看瞻礼了附近的圣迹。
“这座塔就是佛陀当年行化时留下来的,”婆苏蜜多罗道,“当时佛陀在此为诸天天人宣说佛法、开导正见。诸天人听闻佛陀的教法,都心生欢喜,随喜奉行。佛陀离开之后,此处居然从地下涌出了这座佛塔,从此,许多僧俗之众都来此地参访礼拜,以香花献供,交替不绝。”
他又指着塔旁一块方形的大石说:“佛陀就在这块大石上端坐,为天人大众宣说他的本生故事。”
“我喜欢听本生故事!”圆觉忍不住说道。
婆苏蜜多罗冲着弟弟微笑点头,道:“在过去久远劫中,有一位仙人名叫最胜,在山林中修行,他有慈悲的心肠,却没有机会得闻佛法。于是他发下一个誓愿:‘如果有人能够让我得闻最殊胜的真理,让我能起正见,灭除众生的无量烦恼,哪怕只说一偈,我愿意以身命供养。’
“天魔知道了他的念头,就出现在仙人面前说:‘我有佛法一偈,如果你能够剥皮为纸,折骨为笔,刺血为墨,来书写此偈的话,我就立刻为你宣说。
“最胜仙人听了,非常欢喜,他想:我这个不坚固的身体,无量劫以来,不知生生死死了多少回!却都没有什么意义。今生能为佛法献出身命,那是很值得的事情。
“于是他取出一把利刃,剥下自己的皮晾干了做纸,折下骨头削以为笔,流出的血用来做墨,做完这一切后,他合掌对天魔说:‘请你为我说此佛谒。’
“但是这个天魔并不懂得佛法,他没有想到仙人真的满足了他的要求,如此恭敬向法之人,就连天魔都觉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时忧愁不已,只好悄悄隐去。
“见天魔溜走了,最胜仙人便向天祈请:‘我今为众生求法,生无上恭敬心,剥皮为纸,折骨为笔,刺血为墨。我如此恭敬求法,是相信善根终不败亡。若我此言诚实不虚,若我此心诚实不虚,请余方世界大慈大悲能说法者,为我说法。’
“最胜仙人的一片至诚,被东方世界普无垢国土的净名王佛所感,于一念顷,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净名王佛全身放出光明,照在最胜仙人的身上,消除了他的苦痛,令他的身体完好如初,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然后,净名王佛便为他宣讲《集一切福德三昧经》,最胜仙人闻法之后,立即皈依。并开始为众生广说此经,广渡一切众生,命终后生到净名王佛的普无垢国土之中。
“这个最胜仙人,就是世尊前世,他为求佛法,不惜身命。最终感得他方世界的佛陀现前,为之说法。而此处就是他为听闻正法,拆骨为笔,剥皮为纸,刺血为墨的地方。你们看这个石头的颜色略带黄白,晶莹如玉,这便是佛陀当年留下的骨髓脂玉舍利。”
看着这个奇特的舍利,想起佛陀的故事,玄奘不由得感慨万千:“一个人要发起多大的志愿,经历多少劫多少世的舍身,才能够得证无上菩提啊!”
考虑到圆觉与兄长难得相见,玄奘不忍立即就走,于是就在这个窣堵波中多住了几日,每日里除了诵经坐禅,便是阅读这一路抄录来的圣贤故事和宋云的书稿。
然而他此行的目的毕竟是求法,到了第七天傍晚,做完晚课后,玄奘便对弟子道:“我们在此逗留的时间已经不短,明日为师打算继续上路,到迦湿弥罗去。你有什么打算?是随为师上路,还是留在这里依止兄长?”
圆觉赶紧说道:“弟子自然跟随师父。”
于是,当晚玄奘师徒便向婆苏蜜多罗辞行。
婆苏蜜多罗道:“最近我正要前往呾叉始罗国,参拜各个佛塔圣迹。法师要去迦湿弥罗,正好可以同行一段,不知法师意下如何?”
玄奘尚未说话,圆觉就兴奋地大喊道:“那太好啦!”
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捂住了口。
玄奘微微一笑:“呾叉始罗国,好像是迦湿弥罗的属国啊?”
“正是,”婆苏蜜多罗道,“那里原本也有国王,但是后来各派酋首豪族争权夺利,王族被屠杀怠尽,不复存在。曾役属于迦毕拭国管辖,近年来才归了迦湿弥罗,国内有不少阿育王时期建造的佛塔,每座佛塔都有圣迹和故事。”
“既如此,玄奘求之不得。”
于是,师徒二人先去瞢揭厘城向国王辞行,接着便同婆苏蜜多罗一起上路去呾叉始罗国。
三个僧侣从瞢揭厘城南门出城,一路往西南方向走了大约七八十里,前方出现了一条大河,这依旧是苏婆伐窣堵河,河东面竖着一座六十余尺高的窣堵波,同摩愉伽蓝那座高大的窣堵波比起来,这个小塔实在是很不起眼。
谁知婆苏蜜多罗却望塔礼拜道:“这里便是佛陀涅槃后,上军王迎回佛骨舍利之后,专为安放舍利而建的。”
“哦?”玄奘深感惊讶,“那可是一个著名的圣迹啊!我们不要空过,进去瞻礼一下吧。”
这一提议得到了婆苏蜜多罗和圆觉两兄弟的同意,于是三人找船渡河,绕塔礼拜。
离开供奉佛骨舍利的窣堵波,三人一路往东南方向行了大约二百余里,眼前出现了一座大石门,这里的地面呈绛红色,地上生长着一种红色的草,连周围林木的叶子也多为红色,且颜色黯淡无光,使人顿生凄怆之感。
“这是什么树?”玄奘来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