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行者玄奘>第八章 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1

佛制僧尼在正式受具足戒之后,必须要用五个“夏居”专门学习戒律,这就是所谓的“五夏以前,专精戒律;五夏以后,方乃听教参禅”的制度。

不过这种学习方法,传入中土之后,已经不那么严格,历代僧侣在学律的时间及方法上,有了相当大的变通,不再拘泥于条文中“五夏”的规定。

玄奘在空慧寺受戒后,便直接在这座庄严的古寺内坐夏。

安居前,景法师专门送给他几部律宗的论疏,并告诉他:“前代大德的章疏著述,大多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所写,观点和论述常有分歧,你须仔细辨析,方可明了。”

“多谢师尊开示,”玄奘恭敬地说道,“弟子受教。”

成都的夏天很热,但空慧寺里却很清凉,寺外山峦重叠,远处如淡墨轻染,近处似沈墨重皴。古树上常有猿猴攀援啼叫,泉池边又有野鹤栖息飞翔。阶沿上爬满青苔,栏杆处藤萝低拂。

而对于玄奘来说,真正带给他醍醐灌顶般清凉感觉的,是佛法。

他一头扎进律学的海洋里,只用了一个“夏居”,便将律宗的“五篇七聚”尽数精通。这使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学习经论,游心法海。

白天,他在各丛林间往来听经,晚上便进入益州各大寺院的藏经阁里读书。

他出众的才华很快便得到了蜀中佛教圈内高僧大德们的高度评价,并再次受邀登坛讲经。

在空慧寺里,玄奘先后讲了《大般涅槃经》、《摄大乘论》及《阿毗昙经》。

他口才本就极佳,何况这些又都是他最熟悉的经论,讲说起来便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令听者如痴如迷。

蜀地的僧侣居士们对他非常仰慕,听他讲经的人也便越来越多。人们将他与兄长长捷法师合称为“陈门双骥”,甚至拿他们同庐山的慧远、慧持二大德相比,认为他兄弟二人也毫不逊色。

佛学典籍分为经、律、论三部分,合称“三藏”,其中,精通经藏者被称为经师,精通律藏者被称为律师,精通论藏者被称为论师,三藏兼通者被称为“三藏法师”。

受戒不到一年,玄奘便因精通佛学三藏,而获得“三藏法师”的称号,得到了一个僧人所能得到的至高无上的荣誉。

然而玄奘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相反,他更多的是郁结。

这天,益州行台民部尚书韦云起派人前来礼请陈氏双骥,希望两位法师能到他家中主持七七四十九日的平安道场。t

玄奘平常就不喜欢这些经忏法事,推故不去。

长捷知道兄弟的脾气,只得向来者致歉,并表示自己届时一定前往。

好在韦尚书原本就没指望这对兄弟法师齐至,听说长捷法师肯来,已是欢喜万分,也就不在乎玄奘法师来不来了。

长捷临行前,玄奘突然对他说:“我想去峨眉山朝拜普贤菩萨。”

长捷愣了一下,他知道这段日子以来,玄奘已经学遍了成都,附近的佛寺里再也没有他可以请教的人了,他的郁结很大一部分缘出于此。

去峨眉山,与其说是朝拜,不如说是换个地方拜师求学吧。

长捷不禁心中感叹,自己这个兄弟对名利从不上心,他痴迷的始终是佛法。

“也好,”他点头道,“峨眉山乃佛门殊胜之地。你我兄弟入蜀多年,早该前往参拜。只可惜我已受韦尚书之邀,恐一时难以脱身。四弟去后,可先代我在普贤菩萨座前烧上几柱香,待得明年春天,长捷定然前去上香请罪。”

玄奘明白兄长的难处,也由衷地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还能保持住这份烟霞僧人的洒脱和自由。

辞别兄长后,玄奘便直奔峨眉山而去。

青衣江,顾名思义,这江水绿得使人怀疑它会把白色的衣服染成绿色!

站在青衣江边,向着西南方向翘首远望,便可看到峨眉山了,它距青衣江约五十里地,犹如黛色一抹浮现在白云之上。

待渡过青衣江,便连这一抹黛色也看不见了,可是再行几里,它却已变成了充天塞地的庞然大物,使人无从望其项背。

年轻的僧侣独自行走在长满青苔的山路上,他已经走了很久,脚上的僧鞋磨损得厉害,身上那件蓝灰色僧袍也被挂在草叶上的露水洇湿了。

但僧人的心情却是轻松愉悦的,虽然时令已是深秋,这里依然是林木蓊郁,藤萝漫绕。阵阵鸟鸣,更显山林的幽静;处处山泉,真个是玉液琼浆。僧人取出滤网,在泉边滤上一钵清水,一饮而尽,立觉倦意全消,尘烦顿失!

峨眉山是佛教名山,五里一小庙,十里一大寺。这个游方僧进山之后,几乎是见庙必停,见寺必宿,见洞必钻。

在寺中,他礼佛读经,与常住们探讨佛法。常住们惊讶地发现,这个名叫玄奘的青年僧人不仅精通佛典,且辩才极佳。相处数日,山中诸僧自觉自己无形中于佛法上又精进了许多。

而玄奘更觉不虚此行——人在山中,才知道,白云也可以抓上一把,苍翠中竟有几分清甜的味道;而那山间古寺清磬萦回,梵呗悠扬,发人深思,启人遐想,远胜过城市中喧天的锣鼓,嘈杂的管弦。

玄奘渐渐羡慕起这里的同修,他们拥有多好的修行之地啊!

他一直坚信,修行者是属于森林的。与天然的东西相处,很容易获得生命的能量。若总是被人造物包围着,总有一天,灵魂也会随ròu_tǐ一样烂掉。

这天傍晚,他信步走到白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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