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袭来,吹的慕止眼眶发热,她用力的蹙起眉头,一瞬间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表情和动作,承受不了这样的消息。
几乎是颤抖着,她轻手轻脚的将瓦片放回去。为了不引起骚动,直接从屋顶上跳在了后院。
落地的一刹,双脚被震得发麻,差点跪在地上,慕止失魂落魄的从后院绕回了正门。
什么意思?活不了多久了是什么意思?找不到药,治不好。
想看到自己以前的笑容,慕止在黑暗中紧紧的攥着拳头。以前是怎样的笑容呢?就算面对着艰难困苦,却依旧倔强而肆无忌惮的,露出那样愚蠢的笑意吗?
白七夜明明说自己的病,没有事的啊,究竟病到了什么地步,让他要避开自己独自疗伤了?为什么要避开自己?
慕止仿佛被抽空了灵魂,思绪混乱的在原地站了许久,却始终抬不动脚步朝大门迈动一步。
“你何时来的?”
慕止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白七夜,他依旧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嘴角挂满笑意。
“我。”慕止张了张嘴,却感觉所有话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很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敢,明明听到了却依旧不敢相信。
不是真的,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得了治不好的病,她不信。
他连在大火中性命垂危都被救回来了,这么多年的磨练让如此优秀的他活到了现在,他武功高,医术好。什么都是出类拔萃,又怎会得不治之症。
一定有药可医的,一定有的。
白七夜也看出来慕止似乎有心事,朝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俯身道:“见到他还是这么伤心?”
慕止蓦然抬起头,眼眶迅速红了一圈:“不是。”
白七夜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不问便是,赶了这么久的路,饿了吗?想吃什么?”
慕止轻轻的咬了咬嘴唇:“七夜,你的病好些了吗?”
白七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眼角堆积满宠溺的神色:“嗯,差不多好了,难得你这么关心我,是想加菜?”
慕止想笑。却笑不出来,白七夜百年难得一次的跟自己开了玩笑,却让自己笑不出来。
“七夜,其实。”他告诉她也无妨的,为什么不问出来,为什么连觉得拆穿他们的谎言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七夜,还记得我曾经问你,什么是情吗?好像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了呢。”慕止想了很久,终于说。
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听到白七夜的病情会如此的难过,就好像要失去了整片胸腔一样,就好像有人掏走了自己的内脏。[t]
难道是漠然想起,自己初落异世那个温暖的白衣少年吗?难道是在树下他地给自己的白色药瓶吗?
难道是知道他始终都想要带自己走吗?难道是不管任何事他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吗?还是到了如今,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人只有他。
就像他说的,只有他。
白七夜终于发现了慕止的不对劲,他知道沈沾墨,不管多少次,不管多少年,他都是长在慕止心口的无数利刺,每日每夜都在疼,拔着很疼,放着更疼。
“我给你一个礼物,你答应我,这次想他的时间再缩短一半如何?”白七夜的手指在慕止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柔声道。
他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每次在她难过的时候,转移她视线。
“嗯?”慕止的眼眶又红了一层。
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白七夜感受到疼痛的东西,那便是慕止通红的眼眶,温热的眼泪。
白七夜轻轻的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俯身道:“我疼,慕慕。”
慕止似乎是被白七夜传染一般,心口也猛然一疼,不是为了沈沾墨而是他。
遍体鳞伤的时候他不疼,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不疼,被重卿背叛孟丝丝死的时候他不疼,他说他从来都感觉不到疼。
而现在,他说,疼。
白七夜正想直起身子,却感觉眼前一晃,下一秒,一个熟悉又温热的身子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眼神一紧,僵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慕止,会拥抱他,用这样直接又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
慕止身上独特的淡香盘旋在他鼻尖,她瘦弱的身子就像一团火焰,将他数年来的寒冷驱逐殆尽。
嗓子里被灌满了铅,白七夜不可抑止的唤道:“慕慕。”
慕慕,这世上,只有一人能让他用如此口气呼唤。
夜风更凉了一些,围绕在城西的树枝被吹的簌簌作响,地上盘旋而起的灰尘沾染了两人衣角,可谁也都感觉不到冷。
轻微的衣服摩擦树枝的声音,从两人身后的树后隐隐传出来,但瞬间就被淹没在了更大的杂音中,让人无法察觉。
一抹紫色身影被黑夜罩上了更深的色调,他修长的身姿轻轻的靠在树后,手臂自动垂在两边。
轻轻仰起的精致面容上,那双永远都闪着戾气的狼眸里,此刻所有的光芒都被暗黑替代。
他就像一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感受着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因为追慕止而到现在无法平息的喘气,让他胸口上下起伏,嗓间火辣辣的疼。
他们的对话就像被挑慢了节奏的长矛,连刃带柄,全部缓缓的一寸一寸的刺进他的心里,反复着,永无止尽:“慕慕。”
沈沾墨有些痛恨自己对慕止的直觉,不管这个女人变了多少次容貌,多么精心的想要隐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