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刘太后微弱不已的声音在刚喧嚣过后的殿内显得尤为清晰。
宫女前脚还未踏出去,冷镜和皇后薛天意就飞奔过去,却是薛天意想着端起宫女战战兢兢端起的水杯,来到冷镜身后将水递给了他。
“母后,水来了,儿臣扶您起来喝吧!”看着冷镜双目盯着刘太后,像是大喜之后却又因为来的突然而想入了怅然若失的样子,薛天意知道就算是冷镜他为人再冷漠,但他对于刘太后确实是在意的。
本是血缘至亲,又是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如何能不牵挂不在乎的呢?
对于旁观的薛天意来说,恰恰是因为面前站的是冷寂所以他才能感受到那股来自血缘亲情的触动,若非如此,一个能舍得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和亲妹妹的人,如何会因为这样的情景而动容?
尤其关于薛天意的生母,只要一想起她来,身上便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用来去恨去埋怨她的。
因她一早知道自己风尘女子的身份必然会给一双女儿带来不幸,但她终究还是生下了她们。
却又在养育她们六年后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纵然离开花如柳的时候,薛天意没有半点他们都只难舍,但此后生命里无论出现什么以前绝对不曾见过的新鲜事物时,那阵兴奋的劲儿过去后,便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体内尤觉得缺失了某个部分似的,隐隐觉出失落和莫名的痛苦来。
哪怕未能确切知晓这其中的缘故,但薛天意不屑于问任何人,也没有谁能为她解开心中的疑惑,她自己就尝试着把过错归结在苦命的生母身上,反正只养育了她六年也不曾给过她什么好处,如今拿来借用当做是泄愤的出口也算划得来。
“可是镜儿么?哀家不是在做梦吧?当真是我儿子在我面前不假吧?”刘太后及其激动,红着眼睛,伸手触摸冷镜的面孔,那感觉就像是在确认某个熟悉的路标一样,只要确定那是真的,也就说明自己脚下的路还在。
“母后,您总算醒了!这里是您的颐康宫,朕是您的皇儿冷镜,这并非是梦境……您已昏睡了九日,如今总算醒了!”
听到这里时,刘太后神情微怔,似乎不大肯信自己居然昏迷了这么久,“竟有这么长的时间哀家都在昏睡之中么?怎么哀家自己倒不觉得久,只觉得就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般,镜儿,你可知我在这梦里见到谁了么?您的父皇!”
这下冷镜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维持原先的平稳情绪,而看看他身边的薛天意就更是慌张,生怕刘太后刚醒了意识还不太清楚,以至于说错了话,将不该说的也一并说了出来。
“你说多奇怪呀,哀家如今已经年过半百,可梦里的先帝却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英武,天神一般的风姿仍是无人企及的。你年少时,我还常说,你虽长得似你的父皇,可这气韵上还是要数老九与先帝最神似的,两人啊站在一块儿那么一比,真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母后,您刚醒来身体尚未复原,还是好生休息,这些事等到他日康复之后再与儿臣细说吧!”
冷镜急忙打断刘太后欲继续往下说的话,底下跪着的一众太医臣子,也都是面面相觑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不!你还未听哀家说到重要的地方,如何就不听了呢?你不知道,后来你父皇跟我说了许多话。他说他知道你的无奈。更知道如今你有多为难,还说他会在天上看着你,看你如何交还给他一个盛世太平的锦绣江山,他知道你有超出其他人的能力足以治理好这个朝廷。
对了,先帝还反复提起老九来着,说他是个可造之材,一望就是脸上有帝王相的一位。后来我才想起,这些都是许久之前发生过的事了,即便是先帝还一如当年那样容貌不见更改,但他已经离开哀家多年了。
后来……后来,哀家就回到了刚生下你的时候,你的名字,也就是先帝给取的,心如明镜!对就是这句,他曾说希望你成为个内心敞亮的君子,能为大夏的江山社稷进献一份力。
哀家看到你光着脚丫跑呀跑的,一不留神你就那么长大了。老九也是如此。一个当年还走不太稳的孩子如今却能领兵远赴大漠北镜杀敌,小时候你二人可是相处的最好的,他还总在我宫中夜宿,不愿意见余妃呢……唉,如今哀家和她都老了你们也已经长大成人,哀家原本打算过去同你交代几句话的,后来就被你们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