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陆七夕会因为被人说中了心中所想,而有些慌张起来,不想此刻她却一改少言的状态,滔滔不绝给冷寂分析了利弊权益,好像如今恐怕将要有大难临头的不是陆七夕而是冷寂一般。
“你……心中所掩藏的事,本王不会细问,只希望此事之后你复仇的心意就此断绝,不再途生憎恨之情,庸人自扰,你既然也知道他是天子,就该知道他的生死对于天下人来说有多重要,而你不可忘记,你自己也恰恰就在这天下人之中,国不可一日无君,先不言他有多难刺杀,只说他死后天下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你就不该在有所执着。”布木见巴。
冷寂语重心长的对陆七夕说,而说话的语气温柔极了,一点看不出是在有可能要了他兄长性命的人面前说话的样子,他的云淡风轻有时候不得不让陆七夕怀疑起来,这到底是由于不在意所致,还是因为心性使然。
就连陆七夕这样小时候学习知识都不见会生出疑问的人,如今都因冷寂而变得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刚刚说了几句嘴唇便又觉得干涩起来,想要起身下去拿水来喝,还未动弹水就已经被冷寂递到了跟前,虽然他能从简单的眼神中看穿陆七夕所想所思,可适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对于目前的局面来说却是毫无帮助,甚至已可以等同于废话了。
“对了,本王还是觉得关于娶你为王妃的事情有些仓促,似乎像是轻易就脱口而出的一般。其实在得知你被皇后抓紧了大理寺,那时便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可一开始这一步只是一招险棋,并不见得会用上,事到如今已是别无他法,不得已而为之。”
提到两人的成婚之事,陆七夕再度面红起来,不敢接过话头,也不敢抬头,生怕被冷寂撞破她这一脸的窘迫。
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倒还不至于如此面红耳赤,一旦看到冷寂的眼眸,哪怕那视线并不面对她的时候,她却还是会克制不住的慌乱起来,琢磨着,许是经过大理寺那段时日的消磨之后,之前没有什么好想的事,都变的有迹可循起来。
陆七夕在她还是薛天香的时候友人就不算多,后来重生到陆家,做事虽然得利,但交际方面还是缺少机会,算得上友人的也就只有冷寂,若嫌人数少的可怜,便把流粟也算在其中也就一共两个,流粟并不曾和她有过什么令人深刻的印象可以回忆。
尤其是在那样透不进光的暗牢里,能想的回忆就愈发少了起来,冷寂便始料未及的成了她的某种寄托。
这是否是男女间的相思之情,陆七夕一开始确定不是,到后来慢慢变得犹豫,直到此刻她竟然都已经开始畏惧起直面内心的真话,她才渐渐发觉事情出现了不对。
可是当真相较于冷镜,那个前世让薛天香等到死的皇帝来说,冷寂他就是判若两人的存在,彼此间能扯上关系的也就剩下那一点血缘之情,余下的冷寂拥有的品质,没一样皆不是冷镜可以比拟的。
越到看得无比清楚的时刻,陆七夕反而恐慌,想想她若是选择对冷寂表明身份的话,冷寂会用怎样的神情,来面对她这个被自己兄长害死的可怜人呢?
而兜兜转转,感受不到冷镜的爱情,便就由冷寂无微不至的帮着自己,这是否也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想要让陆七夕坦然面对过去呢?
造化弄人竟也这样有趣,和一对皇室的兄弟纠缠不清的本事,只怕这世上除了陆七夕就再无旁人可以做到。
可她真就这么为了保命而随便嫁给冷寂的话,只怕日后冷寂的处境也会因陆七夕的关系变得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