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终于降临,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中久不散去。
经历过一番较量后,陆七夕重新置身于这夜色无边中时,却觉得莫名安心下来。这样的混乱场面过后,就连黑夜里的枯燥无味也都成了一种奢侈。
记忆里的城连那墙壁都已经倾颓,像是枯草不生的荒毛之地。游荡在其中的并不是陆七夕自己,而是个只具空壳的死尸。
那些堆砌起来的石块发冷生硬,强压在断壁之上维持着半点安宁,谁都记不起曾经这里也是个人间仙境一样美好的地界。
寒风萧瑟在在夜风下低吠着,久久超绕着快要枯干的树枝桠,想要将它也一并袭卷入灰暗之中。
也许今日的举动颇有些荒唐。端宁公主说的话听起来倒还是有些道理可言的。陆七夕此举确实是背叛了冷寂的,她心知肚明这一点已经不必在由旁人提醒。
可那倒不是陆七夕在意的重点,路一一旦开始走了自然就无法回头。若是打算日后后悔莫及的话,她也犯不着去下如此大的决心做这事了。
冷寂让自己进宫无非就是要让陆七夕帮他调查他想要知道的事,她若是真以为区区一个宫殿皇城的夜景就能讲陆七夕收买的话,他便不是冷寂了。尽吐有巴。
既是知道无法回头,至少这条不能后悔的路上一切的选择都该由它陆七夕自己去做不是么?前世就是因为太过于依赖旁人的吩咐,好像没了那些陆七夕就能活的很幸福一般,不管不顾的做了,最终还是难逃千疮百孔。
有些事情,一心想要得到个好处的人是无法看透的,端宁公主并不是个因爱会舍得放下一切的人,反倒是陆七夕这个身经百战的人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对冷寂的爱慕,说起来无异于其他女子对心上人的爱意,可细看下却能发现更多有趣的地方。一个为了得到别人无法企及的尊贵身份就可以置亲人性命于不顾的女子,她的心里只怕是从出生开始就不带有半点情可言。
她要冷寂无非是为了走更高,也许做个公主还不够满足她的yù_wàng,人不都是这样。得到的多了想要的也会更多起来,一点都不知道满足。
她刻意接近冷寂想要以美色迷惑他,再借机在冷寂和冷镜之间挑拨离间,最后燃起一场无法挽回的战火,冷寂赢了她就成了皇帝的女人,冷镜赢了她大不了还继续做她的一朝公主。
战火蔓延的缘由从来都是说给天下人听得借口,实际上人与人没有什么不同,战火和百姓家中的纷争口角一般无二,只不过拥有更多走狗和武器罢了。
而她端宁公主心里所想的无非是成为一场战役的导火索,要拿天下人的血为自己的yù_wàng铺路。
可惜冷寂不是个一般人眼里只会打战的武夫,他比她想的要聪明太多,他脑中的智慧恐怕是端宁公主的十倍之多,所以她不是他的对手,才不过几个来回而已,诱惑不成反倒被人嫌恶。
陆七夕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利用端宁公主。毕竟这一次陆七夕要的不是公主身上有的,而是她从别人那里拿来的,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她岂会随意就觉得心疼。
除了最后叫出公主少有人知道的名字以外,陆七夕用了最好的办法来掩藏自己的居心叵测,好让公主误以为陆七夕的聪慧只能用在调查上。
如此一来,她就稳操胜券不怕她端宁公主会说些假话哄骗她的。
是夜,陆七夕回到陆府,府中人皆用了同样的眼神打量陆七夕,那眼神中或是羡慕或是鄙夷,不管是什么,陆七夕的目地都已经达到。
“阿弥陀佛,我的好小姐,你可终于肯回回来了,真要把奴婢的胆都给吓破了。您不知道,昨晚您夜宿九王爷府中的事已经被大夫人和老爷他们知晓了去,关是昨儿个夜里大夫人就往复来了几趟,今日更不必说看那门槛都差点被踏破了……”
流粟接过陆七夕身上的披风紧张兮兮的念叨着,陆七夕未曾抬眼看她,“可觉得口中苦涩难耐么?”
“这倒还没有,奴婢身体好得很,谢谢小姐关心。”流粟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还以为陆七夕是在关心她的健康。
“你不是说吓得你胆都破了么?若是胆破了胆汁流了出来,你岂不是要被自己苦死了么?”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心情拿奴婢开玩笑……”
陆七夕扬手抬起一杯茶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忘了回答流粟,“都什么时候?你说的是什么时候?莫非天要塌了不成,不过是夜不归宿罢了,有什么的,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我若是说我昨夜不在王府,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又能耐我何?反正他们如今口中说的也未必是亲眼目睹的,难道就许他们胡说不许我胡说了么?”
流粟一听倒也觉得有理,大户人家的闲言碎语总是比别处要多些的,她不是头一日进到陆府自然知道的清楚明白。
半晌后,流粟也不敢再多问陆七夕什么,毕竟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不必要太关心,究竟它昨夜里去了何处这不是重点,只要此时此刻陆七夕能够平安回来,这便是帮了流粟的大忙。
夜深了,待到陆七夕要准备就寝时,门却被人轻声叩响。
“谁呀?”
“是我!”门外妇人特有的浓稠嗓音在夜里响起,听声就知道这个半带怨气半带喜气的便是大夫人杨氏了。
“我倒是急得寝食难安,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现下这节骨眼儿上竟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