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霜封住一般的气氛骤降下来,他们两人谁都不啃说话,冷寂要打开门的手就这么停在了门上。
他不明白,也不敢胡乱猜测,一个心思异常灵敏的陆七夕随意做的举动,只怕不能照着寻常女子那样来揣测,也许……她只是在怕,怕冷寂会在她入宫前坏了她的名声吧,毕竟名声不好的女子入宫后被查出来也是要送出宫的。
“今日之事,我答应你不会外传,你解决了我一个麻烦,我也必然不会给你惹麻烦。只要办完了我要你做的事,从今以后你做什么也不再与我有丝毫牵连。”
而后,冷寂那丝笑意复又出现在脸上,将留在陆七夕手里的衣料一点点收回,心也就这么一寸寸的开始腐烂下去,无人问津。
然而陆七夕的力气大的惊人,平日里她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做什么都是弱不经风的样子,可手上的力量却大的惊人,随着二人抽扯间陆七夕面上的神情也拧作了一团。
也许她不该这么做,做错事的是她,本不该是她以卑微的样子面对她人。恶人就该名正言顺的找出上百种理由来做恶伤人,仿佛那恶性就是行之根本,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
她可以告诉冷寂,自己是如何凄惨的死在了绝望的宫殿里,连尸身都无处安放;她还可以告诉他,当年她有多傻,冷寂的哥哥说什么她都信了……
可是事实是,这些根本与冷寂没有丝毫关系,又何必自作多情对他说起呢?他不会再信她了,也许他听完只当陆七夕是在说笑,谁会相信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寄居到别人身体里重生的怪事。
陆七夕茫然失措间竟然发现她有多愧疚,这是她从前就会的,因为做的不对而心生歉意,可是自从重生以来没人教过她,她自己就认定了这是不对的情绪。
而今能做的只有拼命使出所有力气,拉住那一点点从手心抽离走的衣袖,冷寂的力气自然是比她大的,可她顽强的一次次用劲把布料重新扯了回来,那力量大的把手中都扯的发酸了也不肯松手。
外头的狂风大作,戳的窗户呼呼作响,“啪”的一声清醒入耳,陆七夕终于还是输给了冷寂。
衣服重新回到冷寂腰下时,已经皱的如图一团揉坏了的纸,陆七夕苦笑了一声,笑声荡的她的几缕发丝狂颤。眼睫毛更像是风中凌乱的花瓣肆意拍打在下眼帘上,“我知道了,多谢王爷美意。”
喉间挤出来干涩的几句致谢和之前想说的相去甚远,她今日来做足了被责罚的准备,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先一步放弃了她。
抓住衣衫也没有什么用的,变了的再也不会回到之前的样子,既然一开始就决定了不顾一切,如今这一点点难受又算得了什么?
这会儿还是正午,因为闭者窗门里头看起来更像是处于黑夜,四处都是黑影重重,连那一点唯一的绿光都不明不白消逝离去。
年少时,学人在庙会外头的树上挂满各色的福袋,置手一抛抛的越高心愿就能成真,至少当时人们都是这么说的,于是陆七夕诚心在福袋里头写下一个心愿,满心以为写下来的挂到树上去便什么都能成真了。
也许该怪那些贪心的人将愿望写的太多,他们不像陆七夕一样学不会贪求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只记得一味在纸上写满心愿,诸如金银财宝权势名望这类的愿望多大压得那树枝都无法动弹喘息了。
所以树神无暇理会陆七夕在乞巧节时挂上去的求家人和自己幸福长久的心愿,而她当年也没有活太久,等到终于轮到她实现心愿时,谁都会觉得陆七夕太傻,这种事情不必求神拜佛也是能达成的,于是薛家满门都得到了她祈求的东西,除却她自己以外……
迈步正要代替冷寂开门的陆七夕,被一股温柔的力道拉进了一个怀抱里,于是她除了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之外,还能听到一阵心跳。
“陆七夕……你现在是在害怕么?”清冽的声音响起,比起以往更衰多了一丝疑惑和暖意。再没有什么惊慌失措,再没有什么无处可逃。
陆七夕就这么倒在冷寂怀里,半晌后,咬唇无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