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镜虽然再说完要说的话之后,就没有开口过,但陆七夕晓得,他还在等她给个答复。即使这个答复对于事情本身其实没有多大的用处。
在册封陆七夕给她一个名份这件事上面,冷镜其实该是早有了主张,想来也根本就不需要陆七夕表什么态。她清楚冷静的性格,不论陆七夕现在是同意还是反对,最后还是要顺应冷镜的心意成为他的妃子,他就是如此,一开始会貌似好人般诱导你,似乎要给你无限的选择权利那般慷慨。可末了,别人还是不得不屈服于冷镜的帝王威严下,成为与他同在一边的走狗。
只有成为与冷镜最匹配的女子。陆七夕的复仇计划才会得以顺利的进行下去,她会给自己机会,让她发泄心里的厌恶,但眼下着眼大局才是更为重要的事。
“皇上恐怕太心急了吧,调香可不是简单几日就能完事的,且不说其中的复杂程序,就只凭着是要给大周太后制香,我也不敢马虎怠慢。那么,倘若下月皇上所说的吉时到了之后,七夕还是没能完成给太后的香粉,皇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来看我,也不肯再娶我了?”陆七夕刻意的调笑,在冷镜眼里却成了少女特有的天真。
嫁娶这种说法只有在民间才会流传,皇宫中的人来说这种说法,往往会因为觉得自降了身份,认为这说法显得过分低俗。而对此嗤之以鼻。然而,这些人不屑的,却也是他们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会得到的另一种奢侈。
陆七夕用的这个词让冷镜莫名的开始想到白天香。如果当初白天香入宫的目的不是为了刺杀先帝的话,说不定,也许她能和一个普通的少女一样,选择一个她真心喜欢的如意郎君就这么平静淡然的过完一生,虽然如此一来,只怕冷镜与白天香也不会再有什么牵连,但这样一来,白天香也不必那么早就香消玉殒了。
这样的想法因为刚好让他联想到白天香的关系,冷镜对陆七夕的目光里也多了一层爱怜的意味,甚至在某一刻,心就骤然变得柔软下来,陆七夕对冷镜而言渐渐演变成了某种信仰,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无邪和他所不能保护的天真。在陆七夕这里他都找到得到。
相比起那些习惯了宫廷生活的妃嫔,嘴上成天称呼自己为臣妾,就连薛天意这样的身份也都不能例外。
虽然她们身后常年有十几甚至上百个宫人,随行伺候着,但她们在见到皇帝时,便能立刻抛却了骄傲尊贵的身份,自动转变到妾的位置上去。那感觉就仿佛冷镜在她们心里,从来就不是她们的夫君,而是她们的主人。
哪怕数千年来,妃嫔们都可以为了那一点虚无的宠爱,争得你死我活,但她们仍潜移默化的认为,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配得上皇帝。所以不论这些人的地位多高,仍只能是个妾。没有说破的是,这样认为的人并非只是少数,而是普遍,因为后宫女子的身份也都是皇帝赏赐得来的,与皇帝间的关系也最多只能被称之为上下级,而非夫妻。
所以陆七夕只凭借简单一个娶字,就能让冷镜对她另眼相看,
这也不是陆七夕刻意讨好,而是因为人对他们并不在意的事情,从不会费心字字斟酌,这有时反倒让她成了特立独行的人,比起那些用心谄媚的人来说,这样的巧合只怕更能讨人欢心才对。
“届时,你若是没能完成太后交代的事,那就只好等到你顺理成章成为皇妃之后,我在带你去给太后亲自奉茶请罪了,那时太后若不怪罪,你就以贵妃的身份献上你的孝心,岂不更好?”
陆七夕听罢转而娇嗔道:“皇上若是这样宠惯七夕,就不怕旁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魅惑了君主什么的?”
“你是想告诉我,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人指责我了对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七夕被冷镜面色的转变给惊愣住了,也许是因为没有什么好说,一日里太多事要陆七夕亲自应对,只当冷镜再来时,陆七夕却主次颠倒,偷懒没有费心应对冷镜。
而冷镜冷洌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分明语带威胁,但他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动过,依然那样的深不可测,带着和煦的笑容。
如果说,笑容是能杀死人的话,那么冷镜的笑容就形同一把无形的刀刃,时时刻刻在陆七夕看不见的地方架在她颈旁,似乎只需要哪日她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一剑封喉,丢了性命。
这样喜怒无常的人,像极了躲在暗处的暗器,常常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窜出来。将人毙命,让人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死的不明不白。
半晌,陆七夕背对向冷寂,但她轻蔑的笑容却仍能叫人听得清楚,应该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七夕不曾见过什么英雄豪杰,但在我没见过圣上之前,还以为九五之尊是什么都不怕的英雄人物,没想到圣上居然和我一样,也会对流言蜚语心声畏惧,也怕别人在背后戳你刀子……”
冷镜愕然扯了扯着嘴角,把本来将露出的笑容凝在了唇边。
“陆七夕……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身边有人像你这样大胆,随便什么话都敢轻易说出口的话,这种人只怕在被我杀了不止一百次了。不过你越是如此,我反倒想听你说出个究竟来,毕竟我身边溜须拍马的不少,趋炎附势的人不少,也有少许人在对暗地里对我冷嘲热讽,恨之入骨。却从不曾有人将我与弱者归为一类,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胆小?若是说的有理有据,或许我可以饶你不死。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