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哥哥,我渴了。”叶美美又蹲在毕希望的身边。
“啊,是吗?”韦希望颇有同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了一下,掏出两块钱递给叶美美,说道:“去买瓶矿泉水喝吧。”
其间,韦希望又擦了两双皮鞋。叶美美一直陪伴在他旁边,喝水歇息了好一会儿。
“希望哥哥,你喝点水吧。”叶美美特意留下半瓶矿泉水,并把它递给韦希望。
此时,已是中午一点多钟了。折腾了几个小时后,叶美美彻底没了刚来时的兴致和劲头了,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希望哥哥,”叶美美觉得自己累坏了,便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蔫蔫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收工呀?我好饿哟。”
“那你先回家吧,别在这陪我了。”韦希望帮着叶美美把衣裙拍打干净,郑重其事地交待道:“回去不要乱说我擦鞋的事,包括你爸妈,知道吗?”
“嗯,我先走了。”叶美美听话地点头,就像那停在荷叶上的蜻蜓,掠过水面时扑打了几下翅膀,旋即飞起而去了。
下午五点钟,韦希望才收摊回家。虽然干了一整天的活儿,此时又累又饿,但他真切地体验到了母亲平时挣钱的辛苦和不易、以及包含其中的那份无奈和酸楚。然后,当他怀里揣着所挣到的十七元时,心里又陡然充满着一种井喷般的兴奋和力量。
傍晚,在北湖路菜市场的钢架大棚下,韦希望与一个卖水盆鸡的女摊主正在讨价还价。
“阿姨,便宜点嘛!”韦希望指着摊案上的半只水盆乌鸡,说道:“一斤六块五了,好吗?就帮我秤这半只吧。”
“你看好,一斤四两,”女摊主看了电子台秤一眼,说道:“九块一,你给九块吧。”
韦希望拎着一袋鸡肉回到家后,下厨房煲好了一锅鸡汤。外面的天色已见黑了,他却拎着装上鸡汤的保温瓶走出家门,乘坐十五路公交车,直奔市第一人民医院。
“妈,今天还好吗?”韦希望来到曾清婷的病床前,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关切地说道:“妈,喝碗鸡汤,我煲的。”
“儿子,妈吃过饭了。你自己在家吃了吗?”曾清婷看到儿子后,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哪儿有钱买鸡?妈给你那二十块钱,是你这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乱花你可要会挨饿的呀!”
“妈,你别担心,不会饿着我的。”韦希望扶着母亲坐起来,端起那碗鸡汤,说道:“妈,我来喂你吧。”
曾清婷含泪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长大懂事的儿子,刹那间,心里百感交集,根本不知是什么滋味……
“儿子,妈不在家,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呀!””曾清婷抚摸着儿子的手,良久,才轻声说道:“你回去吧,晚上别忘了完成作文。早睡早起,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你放宽心吧,把病治好。我能照顾自己的。”
韦希望走出病房时,在楼道里遇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
“孩子,你等等,”女医生停住脚步,回身来打量着韦希望,问道:“你是二十五床曾清婷的家属吧?”
“是,曾清婷是我妈。”
“你跟我来一下,”女医生领着韦希望走进那间办公室,请他坐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上几年级了?”
“韦希望,十四岁,上初二了。”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父亲呢?”
“我爸出远门了。医生,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吧。”
“啊、啊……唉、唉……”女医生望着韦希望的那双眼睛,起初显得犹豫不决,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低沉缓慢地说道:“孩子,你应该是男子汉了,以后要学会坚强地面对生活。我应该告诉你……你妈妈的病情很重很重,她患的是晚期癌症。”
医生的这番话对韦希望来说,无疑是一声晴天霹雳。他虽少年无知,但听说过癌症是不治之症。
“啊,癌症?”韦希望如同遭到五雷轰顶,顿觉浑身发软,两腿打颤,惊恐万状地追问道:“医生,我妈妈会死吗?”
“唉,她恐怕活不多久了。虽然,我们正在想尽办法延长她的生命,但你还是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吧。”女医生虽于心不忍,也挺可怜面前这个半大男孩,但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爱莫能助地叹气道:“孩子,你妈妈想吃什么的话,你就尽量去满足她吧……”
韦希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一下子完全傻呆了。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茫茫然地不知所措。后来,他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又是怎样来到大街上的,这一切自己浑然不觉。在街边的公交车站牌处,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长条石凳上,孤独的背影许久都未挪动一下。街道两旁高挂的路灯一直闪烁着,那些过往的车灯皆是一扫而过。周围的环境忽而被照得通亮,忽而又陷入黑暗之中。在他面前时有一些行人经过,一个个脚步匆匆,路灯下那拉长的人影转瞬就消失了。此时此刻,他想起了母亲含辛茹苦地拉扯自己长大的那些心酸往事,悲从心生,心里顷刻间袭来一阵孤独的恐惧,脸上那一串串泪水恣意地往下流淌着,不由得低头掩面,慢慢地把头埋贴双膝间,终于止不住“呜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接连三天,韦希望都没去学校上课。每天中午放学后,叶美美必经中华路回家,总能见到韦希望在街边摆摊擦鞋的忙碌身影。
第四天傍晚,韦希望正在家里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