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秦起来说,是一堂正儿八经的山水技艺课,秦起发现,班上的同学好些都有些小“激动”,而如古小天这样从小就接触了大量国画的人来说,则完全是等闲视之的节奏了。
秦起虽在安市博物馆里见过一些大师级人物的“现场表演”,不过那一来是太高阶段的挥毫泼墨,二来则是每次他都只看到一爪一鳞,所以对于眼下的技艺课还是表现得相当有兴趣。
老师是个瘦高个儿,虽然只是个中年人,但顶上也就那么一绺头发盖着了,很有点《国产凌凌柒》里达文西的风范,不过名字倒是很正经,姓徐名达,对于这样一个明朝开国大将之名,不少学生听到之后都是会意一笑。
“在教具体的技法之前,我今天主要的是,完完整整地演示一遍山水画的创作。”这位徐达老师倒是个干练派,在把自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后,便立马直入主题起来。
演示的画纸用磁石固定在了正中的墙面上,旁边的桌面上,笔墨碟儿颜料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儿放着,说起来,秦起这段时间才接触传统国画的矿植物颜料,像什么藤黄、赭石、胭脂之类,虽说和以前的水彩颜料有很大的不同,但在调色运色上也很有共通之处。
徐达第一步起的是水墨底稿,国画山水这块,非常讲究章法布局,在空间处理上,与西画的焦点透视很不同的是,国画山水采取的是散点透视,也就是画家的视角随景而动,一幅画便如人坐船上,船行景移,便如张择端著名的《清明上河图》那般。
《林泉高致》里,对山水画视角有很精辟的一说——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高远之色清明,深远之色重晦,平远之色有明有晦。高远之势突兀,深远之意重叠,平远之意冲融而缥缥缈缈。其人物之在三远也,高远者明了,深远者细碎,平远者冲澹。明了者不知,细碎者不长,冲澹者不大。此三远也。
在徐达起的这幅底稿中,是自山前而窥山后的高远布局,山分远、中、近三景,远山间云,中山悬瀑,近山傍水,加上远山露塔、山中行人、水上泊舟的安排,里面的中国传统山水画元素可谓是相当丰富的。
起底稿的过程,用的主要技法便是“勾”,勾便是勾线,秦起发现徐达的勾线非常富于变化,且在勾的过程中,对于一些山体、岩石的部分,他会顺带地进行一些小的皴擦方面的工作,且边画边讲,让秦起心里都有点小小地过瘾,想他以前虽在“回照”里看过不少大师的“现场挥毫”,但无一不是哑剧,像这样讲解似的观画,还真是头遭。
在底稿起好后,徐达开始对山石进行大的皴擦,并渲水染云点树布桥……
一堂课下来,秦起觉得,徐达这人虽然未老先秃,但在国画讲学上颇有可画可点之处,而他意识海中“点、皴、擦、勾、染”下面的经验弧都很有涨幅,特别是“勾”这一项上,竟迅速窜到了“初识”初阶上。
秦起猜想着这与自己前段时间尝试的水墨白描有很大关系,毕竟那个东西,主要的技法也就是一个“勾”了。
“秦起!”秦起这里正怔想间,安卿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一只手敲着他的书桌说道。
秦起一怔,这安卿容是要干啥?
让秦起意外的是,安卿容却把她的手机晃到了他面前。
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幅画像,让秦起比较郁闷的是,那是一幅方晴的素描,自己似乎某某天里布置自己租房的“艺术风格”时又把这幅画像拿了出来,只是秦起记得很清楚,这幅画被秦起放在了墙角一处很不显眼的地方,且还是放在了另外一幅画像后面。
“让我猜猜,这幅画像的主人公——”安卿容收回手机后,在秦起面前“含笑”地吐出了这么一句含而未露的话。
秦起很有种东坡先生被蛇咬的感觉,自己那天不是既给了她做了苦力,又亲自下厨给做面了么?现在这个情形她是在以这幅画像来“要胁”自己么?感觉这个世界满满的都是恶意哪。
“其实,我认识安市七中的一个女生,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安卿容继续“笑意盈盈”地说道。
秦起听得腹诽不已,心里想着,自己画下方晴的一幅素描画这样的事情漏出去,那自己暗恋——不,迷恋方晴的事应该就捅出去了,可即使如此,自己现在人在安美,传出去一段高中时候的青涩单恋又有什么呢?不说别的,就说山水班中,和他一样的diao丝男,没十个也有八个。
“其实,我还有同学在央美……”安卿容看着秦起的神情,又温吞吞地抛出了另一个“炸弹”。
秦起像被点了死穴般,迷恋方晴这件事,任何人知道都可以,就是不能让方晴知道,真要是那样的话,他都不知怎么见她了,不过,好像他和方晴就没存在再见面的事?
“你到底想干嘛?”就是好性儿,秦起也有点“恼怒”了。
“不想干什么,就是本大小姐突然想吃署片了,不知能不能劳烦秦大哥?”安卿容“温情脉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