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重得像是压在额头的噩梦,这极度的不适让爱丽丝不得不醒了过来。
她整个人横卧在冰凉的地上,锥心的疼痛让她无法坐起来。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在炼狱的业火之中灼烧,无休止的撕裂着她的神经。
她紧紧的抱着魔导书,似乎那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在什么地方,周围陌生的空气让她本能的退缩。
周围亮度很低,似乎是在一个封闭的通道之内,两边和头顶都有墙壁,墙壁上似乎凹凸不平,不知道有什么,只有两边墙壁上幽暗的淡蓝色烛火散发出一点点光芒。
爱丽丝咬咬牙,试图用劲坐起来,她甚至不惜动用魔力,哪知刚一触动魔力,一阵刺骨的疼痛便让她瞬间窒息,身子一歪便再次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醒了过来,身体的疼痛虽然剧烈,但是她也开始习惯了。
她不敢再次动用魔力,只得咬着牙一点点挪动着身体,直到挪到墙边,她才勉强靠着墙坐起来。
“呵,真是糟糕呢。”
她静下心来稍微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得到的结果却让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身体被破坏得支离破碎,尤其是腹部的那个三角更是若隐若现,只有黑角与灰角之间的那个血点还有些许光芒。
更糟糕的是,她几乎不能动用魔力,只要一动就会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摇了摇头,再去考虑这些也没什么用,能活得一刻便算一刻好了,再说——
她死了又如何?
谁会记得她,谁又会为此伤心难受呢?
“呵呵。”
她自嘲的一笑,把脑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此时此刻,她却感到了难得的平静与安宁。
幽蓝烛火的光在黑暗的通道里游曳,仿佛堕落的眼睛,沉浸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爱丽丝的脑袋靠着墙,凹凸不平的墙壁让她不太舒服。
她微微侧过头,试图借着烛火的光芒看清墙壁上的东西,不过却看不太清。
她不得已凑近脑袋,睁大眼睛盯着墙壁。
她悚然一惊,猛地缩回了脑袋。
墙壁上刻的不是什么可爱的东西,而是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硬生生挖出了一个人的心脏。
这血腥无比的雕刻,即使是爱丽丝也吓了一跳。
看来,自己似乎到的不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啊。
不过,那又怎么样?
爱丽丝倒觉得无所谓,只是有些可惜没有机会去向月之都复仇了。
一想起复仇,她的心便是一紧,月之都欠她太多了。
但是欠她的,又何止是月之都?
幽幽子和梅蒂馨,甚至于村纱水蜜等等她的朋友,却是在里世界消逝的。
照其他人的话来说,她们的消逝是不可避免,或者是有意义的。
但是,一句简单的有意义,却又怎么抵得过爱丽丝流着血的心脏?
她并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女孩,但是一旦相处之后,她便会不知不觉付出自己的感情,而到那些人猛然间消失,她才会发现自己的感情是如此之重,重到她自己承受不了。
她不会忘记所有欠着她的东西,然而她也忘不了自己欠着别人的东西。
为了寻找月之都,一路上她错过和遗失了多少东西?又欠了别人多少命运?
她并不会逃避自己的罪孽。
当执着的心走到原以为的终点之时,才会醍醐灌顶般想起一路上错过和遗失的温暖。
后悔,永远是为时已晚。
而这种后悔,却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成长。
爱丽丝不知道自己做的有没有错,她只明白,自己确是这么做了。
做了就做了吧,无论有什么结果就承担好了。
背靠着让她毛骨悚然的雕刻,她暗自想着。
刚才她借着烛火看了旁边的雕刻,全是些血淋淋的杀戮场景。
这里,或许是地狱吧?
她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身来,面向前面一片黑暗犹如深渊的道路,慢慢的走了起来。
无论如何,她只有前进了。
不知走了多久,爱丽丝手边的墙壁突然一空,她差点摔倒。站稳之后,她才发现右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路,路的尽头隐隐有光传来,她不禁精神一震。
她沿着这条路走了不久,精神却渐渐恍惚起来,意识和意志像是掉入了一灌浓汤之中,粘稠得化不开。
当她猛然醒过神来的时候,已身处在一处破败的房间之中。
房间很大,从周围残垣断壁的柱子来看,似乎以前是个宫殿的样子。
而房间中央,坐着一个人。
爱丽丝看到那个人,却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宛如画中的少女,黑色的长发像是做着长梦的银河一样垂在身后,长长的睫毛微微坠下,面容精致仿佛上古流传的艺术品,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失神。淡红色的华贵长袍和长裙毫不在意的拖在地上,仿佛窒息在空中的海鸟,上面流落着月光的灼伤。
这个人的脸色很苍白,有一点淡淡的银色光芒,鼻子好似月牙那般微微翘起,稍显苍白的嘴唇微微抿着,好似画笔忘记着色点睛。
似乎是注意到了爱丽丝的不请自来,她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好似湮没在月之海里的星尘,充斥着冷漠和死寂的颜色,同坠落下来的月光一起,沉入斑驳褪色的黑色海洋里。
爱丽丝感到自己凝滞了一般。
时间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