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瓮城,差役察看黄册,确认无误后三人进了城门。
华亭县城是松江府的治所,也就是说,这里不光有知县衙门也有知府衙门,自然是极其繁荣的,入了城,城内却不似城外来的喧闹,多了一番安宁,有的只是沿街的商铺,行人依旧如梭。
徐辉这时候道:“进城何为?”
徐秀不假思索的道:“采办年货。”
徐辉指了指城外,意思不言而喻,如果只是采办年货,城外的集市东西更多更便宜,徐秀脑袋很聪明自然立马儿就领悟,为了掩饰尴尬,又道:“买书。”说完就看着徐辉,只要他脸上出现嘲讽的神色,立马就准备一记窝心拳伺候他。
还好,徐辉只是单纯的点了点头就继续在前边领路,至于心中所想,外人不足以知也。
徐秀和小羊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两边的铺子所吸引,路过学士府更是被他的气派给震了一下,门口门庭若市。
周边的店铺门都开的很大,几乎就是几根柱子,只有两面墙,甚至没有墙,这看的徐秀有些疑惑,不明觉厉。
各种商铺沿街都有,看到倾销店他还想了好久,这时代怎么会有倾销这种说法呢,但见到里面有一个炉子后才想起,不由自嘲,古代倾销的意思就是融银,惯性思维要不得。
没过多远,就到了书店,古代书店都有一个极其统一的名字,全国各地就叫一个名,现代人可能会觉得是连锁,其实不然,人家仅仅是都叫集贤堂,也有可能是什么集贤书坊之类,头俩字几乎不变。
店内的堂倌见着徐辉立马儿从里面走出来道:“哎呦,俊俏的小少爷,您了是要买什么样的书籍呢。”
见他不说话,堂倌继续道:“四书五经,朱子集注,古今名人文集诗集,时人话本谈狐说怪,杂居笔记,应有尽有呢。”
徐辉指了指徐秀,示意是他购买,便垂手站立一旁。
徐秀走过来一直在思考没有墙壁的问题,刚想明白,见着堂倌一连串的推销,只好道:“我要时文文集,不知多少钱?”看这书店的柱子才想明白,中国建筑的屋顶都是柱子顶着,要不要墙都没什么关系,亭子和房子本质没区别。
这些门店都是拆掉围墙,晚上都用木板围起,他不由再一次嘲笑自己,很多东西书中都写过,也都明白,但涉及到现实,这些问题在脑袋里还是转不过弯来。
堂倌可能觉得他们不太可能买时文文集的,先前也就没提,毕竟这岁数就算读书,很多还没接触写时文,这才说道:“嗨,自然有啊,历科进士文章,状元文集,钱王两大家,都是有的。不多不多,这几部每本得银一两。”
徐秀嘴角一抽,一两,自己怎么买得起,只好别着嘴儿道:“抱歉,小子冒犯了,买不起。”
堂倌还是很客气,见他虽然买不起,气质模样都上佳,笑呵呵道:“无妨无妨,小少爷将来也是要金榜题名的。”
徐辉拉了一下堂倌,拿起最厚的历科进士文集,从怀里掏出散银递给堂倌称重,才转过头来同徐秀道:“许你每日誊抄。”
徐秀摸了摸鼻子,心下很是感激,认真的道:“谢谢兄长。”现在的他急需要当代时文的阅读量,来改善动不动就离经叛道的窘境,本意虽然不是买书,但也是有想过的,徐辉这样安排,也很不错,能练书法也好加深记忆。
徐辉晃悠了一下手中的三册文集递给徐秀道:“拜访先生,今日不归。”转身就走,走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被他牵着的小毛驴都反应不急,差点跌跤。小毛都打了一个响鼻,似有嘲笑之意。
徐秀抿着嘴看着徐辉走远,和小羊说:“这人还是不错的吧?虽然毛病一大堆。”
小羊头捣如蒜,“辉少爷本来就很好啊,先前阿牛你疯魔的时候,就辉少爷不嫌弃。”
徐秀小脸一甩,“不然本少爷也不会和他做朋友啊。”
两人身上的钱不多,合计只有铜钱100多文,由于是用宝钞兑,虽说平兑时钱,但现在的市价就是一贯宝钞得铜钱400文还不到五钱银子,真心悲催。这换了一百多文铜钱的宝钞还是小羊攒了很久才存下的。
两人行走在城中,东走走西逛逛,徐秀还看到了一个光头老外在耍杂技,真是新奇,不由走近了几分仔细观看,这人表演完一段后用蹩脚的官话说道初来宝地云云,就是求赏。
这种景象大明百姓司空见惯,对这些老外也无甚多的在意,但□□上国的子民们内心那点虚荣心还是泛滥的,不出意外,这人的赏钱明显会比隔壁耍猴戏的多。
见着自家少爷快要把手渗进怀里,小羊一把拉过他就走……徐秀瞪了他一眼,结果小羊睁的更大,无奈的道:“行,你眼睛大,我不和你计较。”
走了一会儿轮到小羊不对劲了,他有些别扭的同徐秀道:“阿牛,我们要不要买一串糖葫芦吃呀?那边的老爷爷只有一串了。”
徐秀轻轻的哼哼了两下就走近,摸了一个铜板递给老爷爷。
“小哥拿好啊。”老爷爷笑道。
刚想伸手去拿糖葫芦,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大叔把这串糖葫芦拿走,并大声的道:“吃甜食也不怕把牙齿吃坏吗?还有你这么败家,你爹娘知道吗?”转眼儿一口山楂就下了肚,可能边走边吃吞的有点急,眼睛有点翻白的迹象。
徐秀怔怔的看着地上的那一枚山楂核,气的肚子都快疼了,不由跳脚跟上去。
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