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幽深的眼中光芒闪烁,他拿这光芒掩去了真实的心思,“孩儿该死,近来确实是四处游走,以至于迟迟未归,若如实相告,又担心母妃怪罪,便寻了借口,不想竟然让父皇拆穿,孩子惶恐,往后再不敢犯了。”
“哈哈哈!”倒是皇帝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老三你一向沉稳,竟然也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让朕另眼相看。”
“也罢,既然你犯错在前,母妃便责罚你这几日都进宫来陪我。”
叶辰安抬起头,含笑望着自己的母妃,道了一声“好”。
皇帝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才道:“你母妃方才与我对弈,已经连输三盘,老三可要好好的安慰她。”
叶辰安露出诧异的笑容:“父皇说的可是真的?”
良妃笑意柔和,指了指棋局:“你且过来看看便是,这要是再输,可真是让母妃往后都不敢与你父皇对弈了。 ”
叶辰安闻言好奇的走上前去,低眉认真观察棋局,母妃手中还执着一粒白子,棋盘上胜负未定,只是父皇工于心计,母妃生性温和,输了也是寻常。
“父皇棋艺精湛,儿臣佩服。”
“你倒是也学会恭维朕了。”他侧头笑问,眼神里辨不出喜怒。
他摇头:“儿臣句句肺腑之言。”
叶辰安一直看到最后,意料之外母妃竟然赢了,不过显然是父皇有意相让,虽然他不知父皇为何要这样做,但输比赢更难。
“你也好一阵子没进宫了,今日留在这里用膳吧。”
“儿臣谢过父皇。”
一直到用过午膳,皇帝离去前的一刻神色依旧平静,叶辰安也没再提起要去御书房觐见,更不曾提起过关于任何进宫的目的,好似真的闲来无事走一遭。
倒是良妃观察入微,这两人的反映皆透着不同寻常,似乎皇上对他的儿子颇有微词,又或者是试探。
在生母面前,叶辰安从来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温和模样,以至于良妃从不曾怀疑过他的举动,在她看来,儿子此生必定是会远离皇位之争,再好不过。
“老三没什么想要对朕说的吗?”
这是皇帝临走前留下的话,叶辰安只是行礼,留下一句“恭送父皇。”
“你父皇似乎对你今日进宫颇有微词。”良妃转身朝内殿走去,叶辰安扶着她的手,眉心有些纠结。
“母妃一向不问政事。”
良妃停了脚步,侧目回望他:“你是我的儿子,我关心的是你,你父皇已经许久不曾到我这里来了,今日可见他话里有话,辰儿,娘知道你一向宽厚,这一次也一定会懂分寸的吧?”
她这是在提醒叶辰安不要卷入皇位的斗争里去,当个闲散王爷也就足够了。
叶辰安含笑以对,“母妃多虑了,或许是儿臣入宫的时间不对吧,所以父皇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无妨,明日我便要动身去祁阳处理一些事情,可能有一些时日不能进宫来看母妃了。”
良妃拍拍他的手,缓缓点头。
“你明白就好,母妃不会怪你的,祁阳与京都相邻,来去也不过一日功夫,却比这里要平静得多,相信你也有自己的打算。”
叶辰安不再多言,若是母妃知晓了自己的打算,只怕是要以死相逼也绝不会同意,这条路既然决定要走,必定要背负人命,战乱,那些他所认为可以忽略的,最终也抵不过母妃的性命。
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只是没想到回到府中不过半日光景,暮色降临时分,宫中便传来了皇上口谕,宣他御书房觐见,回想今日在母妃殿中与父皇简短交谈,叶辰安不禁有些佩服沈漓的提醒。
轻举妄动?
何时自己也变得这般沉不住气,她从未见识够朝中的风起云涌,却能正中要害,关于霍将军的死,甚至对整个乌瞳关局影响到的最终结局,皆分毫不差。
沈漓,沈家嫡女,我究竟该不该信你?
让人备了马,他很快又朝着皇宫而去。
“以下犯上,来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殿下饶命,饶命啊殿下,奴才无意冒犯殿下,奴才确实是一时不小心,求殿下恕罪。”
太监的求饶声从大老远传来,让叶辰安想要忽视都极不可能,那两人拖着犯事之人渐渐走远,太子叶晋阳伸手掸了掸宽大袖袍上本不存在的异物,抬头却发现自己的弟弟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依旧是那温文尔雅的模样,若说他讨厌这个皇弟,也不然,因为他从不跟自己作对,跟不会去父皇面前搬弄是非,似乎也表现出对皇位毫不在意的样子,可从小耳目濡染他还是不会去完全信任叶辰安,却也不会表现出针锋相对。
“见过太子殿下。”
叶辰安迎上前去,行了礼便站在他身前。
“三弟不必多礼,你这是要去见父皇吧?”
他目光温和,笑道:“正是,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叶晋阳的脸上多了几分恼怒:“这宫里的下人犯了错,不惩戒一下往后都没了规矩。”
他视线落于地上打翻的糕点碎屑,显然这是不小心冲撞了太子的威严,可他这位大哥偏偏就是惹不得。
莫要说是被太监冲撞了,就算是宫女一句话让他不顺耳,都极有可能随时丢了性命,当然这些都不过是调查之后得知,人前他多半还是极为宽容。
“大哥说的是,父皇还在御书房等着,如此我便先行一步了,改日在登门与大哥畅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