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撒谎。
白蔹看得很清楚,这少女眸光闪烁不定,笑容勉强,显然那番话只是敷衍自己而已。
究竟,为什么没有死呢?
他皱起了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儿应该说是俏丽,眉眼中带着一丝狡黠,很是机灵。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早该丧命的人,如今却如此完好的出现在他面前?
白蔹知道自己是在钻牛角尖了,可是,他无法不去在意。
“你,究竟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他虽年少,可自幼跟在父亲身旁,常年接触病患伤者,可并没有哪个会如这名叫苗翠花的女子一般,明明应该丧命却能生还。哪怕退一步讲,真的是他判断出错,可这女子至少应该重伤在身,而不是完好无损。
苗翠花无奈的犯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白莲花少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死,总之,我就是没死。要不,你就给我来一刀,让我死个透怎么样?”喵的,她不会遇上医学狂人了吧,非要弄清她的不死之谜不可。
“抱歉,在下不杀生。”白蔹摇了摇头,眉头仍旧没有松开。
矮油,还是一善良的主儿?苗翠花撇撇嘴:“那你吃肉么?”
“在下吃猪肉,但在下并不会杀猪。”说着,白蔹的目光从苗翠花头顶扫到了脚底,又收回去,笑而不语。
靠,你以为我听不懂话么?对于这个吐槽技能满点的白莲花少爷,苗翠花是彻底失去了耐性,指着自己的额头道:“怎么样,可以叫人进来了么?”
白蔹从衣袖中抽出一块帕子,边擦手边提高音量唤道:“这位姑娘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诸位可以进来了。”
苗翠花忽然想起一事,冲白蔹挤挤眼睛,压低声音道:“大晚上的还要辛苦你,记得好好的跟我爹算一算药费。”
闻言,白蔹不由得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姑娘真乃孝女。”
不过,细水长流才是生财之道。
“你说什么?!”苗富贵一直在漫不经心的听着白蔹讲解注意事项,但听到最后,他忽然拔高了嗓门。
白蔹不急不躁,脸上仍旧是淡然温和的笑容,再次重复刚才的话:“这位姑娘的伤势虽然与性命无碍,但毕竟伤在头上,伤口又比较大,所以,最好是隔两天便换一次药,也好让在下查验一番伤口,免得伤势恶化不自知。”
疗伤要花钱,这一点,苗富贵当然知道,虽然心疼那十五个铜钱,可在众人目光的灼烧下,他还是老实掏了。可他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不算完,今后还得隔一天掏一次钱。
“说的也是,这么重的伤,不换药怎么成。”
“是啊,如今天气又热起来了,要是一直捂着,还不如不包呢。”
白蔹抬头浅笑:“医者父母心,在下纯然是一片好意,若是这位大叔手头紧张,在下也可免收诊金。不过,药费却是免不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苗富贵能说出不管女儿死活的话么?况且,他这一次也算是见识了苗翠花的烈性了,他可真怕这丫头回去一个想不开,再半夜吊死在门框上——家里才刚添丁就闹出这样的事来,还怎么过日子啊。
“本次诊金加药费共十五文,今后这位姑娘再来换药,那五文诊金便免了,只需十文药费即可。”
众人听过后,纷纷赞叹起来,不外乎这小白掌柜果然是个慈善人儿,医德高尚。
慈善人儿?医德高尚?苗翠花站在众人后面,对笑容满面的白蔹呲了呲牙,无声的送上一个字:呸。
对此,白蔹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谦逊的对众人摆手,连称自己当不起那样的夸赞。
装吧,可劲儿装,总有一天你装不了给撑破。
带着这样美好的祝愿,苗翠花随众人回了家。
闹了这么半天,已经入夜许久了,大家都不想多生事端,劝了苗富贵几句便各自回家了。
那劝解的话让苗富贵憋了一肚子火。
什么叫“没了娘的孩子可怜,你是当爹的,得一碗水端平”,什么叫“不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至于如此”,什么又叫做“好好的孩子不能往死路上逼”?对这几个孩子,他向来是一碗水端平,再公平没有了,何曾偏心过谁?
出去这么半天,刘荷花早就等不及,搂着儿子先睡过去了,苗张氏上了年纪的人,又带着满仓赶了半天的路,也累得撑不住去睡了,整个院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外面传来的,一同回来的邻居们进屋的动静。
关上门,看到一脸无辜的苗翠花,苗富贵恨得直咬牙,可又没办法再大声发作她,又怕逼急了她会再来一次。忍了半天,他只能强压下怒火问:“到底怎么回事,谁说要卖你了?”
这丫头说是怕被卖掉才撞了墙,真是见鬼了,他什么时候说要卖了她了。
苗翠花低着头,她怕苗富贵看到她那止不住上翘的嘴角,深吸一口气,她才哽咽着说:“爹,不是我乱说,卓谒档模就是娘生大财那天。桃花姨来跟娘说了半天话,娘就把翠峰支使出去买药了,翠峰回来路上瞧见了桃花姨,想上前跟她打个招呼,听见桃花姨在跟人牙子说卖我的事儿,他吓了一跳,没敢出声。后来他才听明白,桃花姨是要把我卖给一个富户做妾……”抽搭了两声,她继续说,“爹,我会好好干活,不管娘是打我骂我还是克扣我,我都受得了,就是别把我给卖了。”
“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