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缁衣捕快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赵兴隆跟在他们身后,瞧见苗翠花他们都在里头,连忙跑上前,抹了把汗,说:“翠花姐,我请来人了,以防万一,我连着仵作也一起请来了。”
苗翠花点了点头,兴隆这小子办事一向是机灵又周全的。
看看显然是心里不爽的两个捕快,苗翠花打起精神来,迎上前去,欠身道:“辛苦两位大哥了。”
说话间,两块碎银子就自然而然的塞了过去。
本以为是要辛苦跑一趟看个死人,没想到还能捞点儿油水,两个捕快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多了点笑容。
自然,对仵作也是同样一番作为。
“死者的家属呢?”仵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不知是不是工作性质的缘故,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神态也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提起心来。
死者的家属?苗翠花歪了歪头,问:“是找她的娘家人,还是婆家?”
仵作瞪了苗翠花一眼,没好气的说:“她死在谁家,就找谁!”
“人在外头闹腾着呢,我是没本事把他们给弄进来。”苗翠花耸耸肩,扭头对捕快说,“死者是我店里的帮工,常年受婆家打骂,今儿没来做工,我一打听才知道她出事了。她婆家说没碰过她一指头,是她自个儿想不开去寻死的,可我怎么想也不信,所以才让人跑了一趟,辛苦几位大哥大叔来看看尸身,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捕快拿了苗翠花的好处,再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感慨起来,说是难得能有这么有情有义的老板了,更难得的还是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
说到最后,高个的捕快一晃手里的刀,干脆的说:“你说那个姓赵的不能动了不是?没事儿,我这就去把他那个娘叫过来。把这事儿好好问个清楚明白。”
苗翠花连忙又欠身感谢。
不一会儿,高个捕快就带着胡老太过来了。
但让苗翠花差点瞪出眼珠子的是,郜阳竟然也跟着来了。
郜阳冲苗翠花微微颔首,目光便落在了里面里面了无生气的王大妮身上。
他几次来店里。对那个女人也算熟识,很老实勤快,一见人就腼腆的笑,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难道,民间也是如此的波折凶险么?想到这一点。他不禁又看了看苗翠花,这丫头今年顶多也不过十四岁,可自幼的经历却是一般人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
忽然间,他有种古怪的紧张与庆幸。
紧张她一个人带着弟弟几次遇险,不知今后还会不会遇上凶险。
庆幸她始终吉人天相,不论是受父亲折磨,还是受人绑架,但终究都是有惊无险。
“杨兄,许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恰恰将他的视线挡住。
郜阳收回视线。对白蔹点头笑道:“是有段时日不见了,打从过了年,我一直忙着,也没时间来店里,今日偶然出来走走,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到了翠花上酸菜门口,却见铁将军把门,问过旁边店家,听说是出了什么急事,几个人都急匆匆的跑出去了。他才沿着路找了过来。
“确实难以置信。”白蔹颔首,转过身去看苗翠花。
苗翠花正跟在捕快跟前,一起盘问胡老太关于王大妮的死因,并时刻准备伸出手帮胡老太拍脸。
见白蔹哪怕是转身。都不忘挡住自己的视线,郜阳眉头微挑,轻声道:“白兄弟何必这般紧张呢?”
“哪里,是杨兄多想了。”白蔹平淡的回答着,然后便向前走了过去。
前边,苗翠花还在保持克制。而苗翠峰则是很爽快的贯彻执行了庞春山的行动准则——
欺负你的,揍他!你想欺负的,揍他!欺负你姐的,揍他!你姐要欺负的,揍他!
总之,揍他揍他就是揍他。
所以,当胡老太再一次污言秽语的咒骂苗翠花多管闲事招惹来捕快后,苗翠峰便干脆利落的送了她一个大锅贴。
矮个的捕快还在旁边点头评价:“打得好。”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招人待见的老太太。
那边,仵作已经验完了尸体,重新用草席盖住了王大妮,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说:“确实是上吊窒息而死。”
胡老太得意了,也不觉得脸上疼了,扯着嗓子冲苗翠花直叫唤:“死丫头你咋说吧,她就是自个儿吊死的,你红口白牙的说我们害人,你要不要良心?”
但仵作紧接着就说:“但女尸身上有多处外伤,有几处新伤,应是近一两日内所受。”说着,他开始一项项列举,“背后有七处伤痕,应是被钝器击打所致,脸上,手臂上有被抽打的痕迹,以及手肘上的烫伤,腿上的淤青……”
苗翠花越听越心寒,在前世,她看过不少家暴的新闻,可她始终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下得去那样的狠手。可她没想到,在古代,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她的眼前,这甚至比苗富贵当初打她更加恐怖。
“简直……没人性!”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恶狠狠的瞪住胡老太,厉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没碰过她一指头?”
白蔹扶住了苗翠花,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他发现她全身抖得厉害,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那,那是她……”胡老太结巴了几下,梗着脖子嚷道,“那是她自个儿撞的!”
“自个儿撞的……”苗翠花抿了抿唇,忽而扭头对白蔹笑道,“你撒泼,你有意见吗?”
白蔹一笑:“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