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心里苦得要命,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师父,我想好了,放了他们吧,虽然他们来杀我,可不是也没得逞吗?我现在还好好的。”
“你要不要和她说句话?”
武奕虽然没说这个她是哪个她,但萧天明白他说的是谁:“不必了,师父,你放她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他们,还有这些人,”他指了指地上的大汉们:“这些人也放了吧,咱们今天就离开凌海湾好不好?”
武奕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好,天儿,我去把他们解开,你收拾东西,咱们准备走。”
“师父!”
武奕回过头来,看到萧天恳求的目光:“你别伤害她……”
武奕长叹一声:“唉……师父不会伤害她的,他们就在隔壁的客房,出去向左转第一间房就是了,窗户就在走廊里。”
武奕出去了。
萧天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喉咙里似乎哽着一个什么硬东西,让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出去向左转第一间房,窗户在走廊里……窗户在走廊里!窗户在走廊里!!”
萧天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从几个大汉身上迈过,也不管是不是踩到了人体,他砰地一声拉开门,向左转,一扇门出现在眼前,继续往前走——窗户!
他颤抖着手在窗纸上捅开一个窟窿,把眼睛凑过去:
雷霜苍白着一张俏脸,满脸惊惶的神色,那双美丽的紫罗兰色的眼睛关切地盯着秦芳亮——武奕正在解开秦芳亮身上的束缚。
她如水般澄澈的目光一直停在秦芳亮的身上,既没有看一看自己被束缚得血脉不通红肿的手,更没有去看武奕一眼,当然,她也没看到在窗外偷看的萧天。
萧天只觉得心脏里灌满了冰水,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他清楚地听到“喀嚓”一声,自己体内不知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萧天失魂落魄地离开窗口,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扑腾一声摔倒了。
他下意识地双手撑地爬起来,完全不知道武奕恰好打开门,自己完全暴露在秦芳亮和雷霜的眼睛里。
这个可怕的老怪物解开自己和雷霜的束缚,却一句话都不说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秦芳亮不知他要如何折磨自己,充满戒备的眼神一直盯着武奕的后背,却在门开的瞬间看到了萧天。
原来如此!他是打算让萧天亲自动手杀死自己吗?
雷霜也看到了萧天。
这不是打伤亮哥的那个少年吗?他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样子,为什么?
雷霜顾不得身边的秦芳亮,紧紧地盯着萧天。
恰在这时,萧天回过头来。
两人的目光相撞,雷霜似乎被人当胸捅了一刀,只觉得胸口一痛:这少年的眼光充满了最深沉的悲伤绝望和痛苦,眼眸深处似乎还有一丝看不清的恨意。
雷霜看着那双眼睛,眼睛里不知不觉地充满了泪水。
萧天看到雷霜的泪水滑过脸颊,落在她的手上,那双手洁白细嫩,手指尽处,有五个小小的圆涡。
雷王城中,就是这只小手抢在他的前头拿走了那把小剑。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
泪眼模糊之中,雷霜看到那蓝发蓝眼少年流着泪对她惨然一笑,嘴里喃喃自语:“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
如同五雷轰顶,万剑攒心,雷霜瞬间呆住了,她只觉得她的心脏撕裂般地疼痛起来:这是天哥!
少年步履蹒跚地走了。
武奕怜悯地看她一眼,对秦芳亮说:“这次是我徒儿要饶了你,下次再犯,你知道后果的。”
雷霜什么也没有听到,她满心只有萧天充满泪水的眼睛。
天哥,那是天哥,他在哭……
秦芳亮低着头不让武奕看到眼中的恨意,他心里奇怪:去送茶水的小二明明说了两人一鸟都喝了茶,为什么竟然都没事?要知道这药可是费了大代价弄回来的,他自己也是从父亲书房里偷出来这么点儿,按份量来说放倒十个人也够了,却没想到武老怪不仅没被放倒,反而是自己派去的几个手下都不知所踪。
“这老怪物果然强!”秦芳亮这会儿冷静下来,心里十分后悔今天的冲动。
他之所以对萧天等人下手,并不完全是为了萧天在擂台上打败了他。那是比赛,每个人都会尽力打败对手的,换做自己也不会手下留情,更何况大夫说萧天还手下留情来着。
真实的原因是,秦芳亮在见萧天的第一面时,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少年将是他宿命中的敌人,是他最强大的对手。
这种感觉逼着他想要对萧天做点什么,可是在戛纳城里他不敢动手。
回梅尼坚的路上,父亲有事去了别处,让他带着一众手下先回梅尼坚。没有想到在凌海湾能遇到萧天。而且萧天身边只有一个中年人和一只鸟儿。
多好的机会啊。秦芳亮买通店小二,下药把他们毒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意派几个手下再去给尸体上补一刀。
没想到武奕是装死,萧天竟然也没事,至于那只奇怪的鸟儿,它喝得茶水最多,但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真是天不佑我!
萧天和武奕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
屋里的少年男女各怀心事,默默无语。
萧天如行尸走肉一般,两眼直直地走回房间,房间里的壮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地上有些血迹。
武奕跟在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