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不起眼的小城,自从第二集团军几万人马调到通州整编以后,这座燕京东面的小卫城就从没有平静过,白天官兵三五成群的游荡在街市上,油里油气的模样比小混混还讨人厌,遇见漂亮小姑娘就调戏几句,拿起摊位上的水果、吃食也忘了给钱,嘻嘻哈哈的大显威风,到了晚上,他们就是青楼、赌场的常客,赌场、记院主事也不敢过问。.
城北一间酒楼内,数十名军官包了二层十来张桌子,行酒令、碰杯声、嬉笑声不绝于耳,不时还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定眼一瞧,上面全是团级军官,营长只配在旁边服侍倒酒。
“呸!他李得胜算什么东西,敢整编老子的队伍,娘希匹!老子一个主力团团长,手底下三千多人,他让老子当什么参谋长,只管着十来号人,他当老子是傻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拍着桌子,愤愤不平的样子。
“李胡子!谁不知道你是水匪出身,给你个参谋长就不错了,我看你啊,只配当马夫,要不就去炊事班扛大锅!”
说住句话的人,显然没把这位李胡子放在眼里,只见他三十多岁,短发红面,左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显得狰狞异常。
“俺李胡子当马夫,你孔老板当什么?还独行大盗!我呸,照我说,你孔二愣子只配给咱罗大帅提鞋!”
“哈哈哈……”满屋子将士,发出善意的小声,倒不是嘲笑这位孔团长,而是怀念罗大纲。
“给罗大帅提鞋,俺孔杰也心甘情愿,谁叫俺欠他人情呢,当初俺被官府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是罗大帅收留了俺,官府来要人,你们罗大帅怎么说?”
坐在李胡子旁边的白面秀生喝了杯酒,见孔杰故意卖了个官司,冷着脸道:“你爱说不说!”
孔杰还真有点怵他,虽然此人是个秀才,但是号称‘疯子’,一打仗就什么都不顾,打济南的时候,因为清兵混在百姓中间偷袭,一时间之间敌我难辨,这位武团长下令屠城,一条街的百姓,除了妇孺老幼,青壮男子杀的干干净净。
孔杰急忙接道:“当时罗大帅提了几个清兵人头,对那几个警察说:我这里江洋大盗没有,人头倒有几个,你们要不要?”
“哈哈哈哈哈哈!”这次众人笑声格外的长。
武秀才又喝了碗酒,大声道:“没得说的,咱罗大帅就是护短,不像那个李大帅,就知道迎合上官,***,那个钦差大臣算什么东西,他叫整编就整编!问俺手中的大刀答不答应。”
“武团长!你这句话是说对了,论打仗,咱们谁也不怕!”
李胡子小声对武秀才、孔杰解释道:“那时三师黄贵群团长,是个副的,听说这厮是广西蛮子,打仗不咋地,大话倒是能说几句。”
孔杰鄙视道:“这还用你说,能打的广西人最少也是副师级,俺要是广西人,那还有李秀成、李得胜那帮人什么事,那最少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李胡子横了他一眼,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反驳,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孔杰装什么大蒜,要我说你要是广西人,你早被砍头了,为什么?你他娘这副脾气,要你往东,你偏往西,要你打狗,你偏偷鸡,就咱罗大帅能忍你,要是皇上,早把你砍头了!”
邻桌的一位副团长,早就注意了李胡子这桌,大声插话:“说的是!这孔杰胆子打的狠,当初打德州的时候,就是他临阵抗命,咱们赶到德州的时候,他娘的,孔杰那个团已经在两百里开外了,叫咱师长好找。”
孔杰争辩道:“那咱也打了胜仗不是,满清新任直隶总督张亮基就是被咱活捉的,不抗命,能捉到他吗!”
“军长来了!”坐在楼梯口的一位营长大声提醒。
不多时,一位四十余岁,身穿将军服的男子,大步走上来。
全体人员起立,敬礼道:“军长好!”
李胡子轮到最后,谄媚笑道:“老师长好!”
这一声老师长发自肺腑,叫的比别人亲切,仿佛他李胡子就是亲信一般。
张即之笑骂道:“就你李胡子花样多!”
孔杰见张即之心情好像不错,大声问道:“不知军长把我们召集过来,有什么命令传达,要是作战,您通知一声就行,你还请什么客,又花了不少钱不是!”
李胡子叫道:“你就孔二愣子吃的最多,现在还矫情,你刚才干什么了!”
“哈哈哈!”
张即之走到空位,带领大家坐下,叹道:“今天叫各位过来,是有事情商量一下!”
武秀才也露出笑容,道:“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咱们都是一个师出来的,不听那李得胜的话,还能不听老师长的!”
“对!对!咱们都听老师长的!当年俺李胡子是班长的时候,老师长就是俺的团长,论关系,比你们亲了一辈!”李胡子带头起哄。
“去你的吧!俺孔杰还是老师长的警卫排长呢!”孔杰摸着脸上伤疤笑骂。
张即之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脸色随即阴沉,说道:“你们都知道李大帅去燕京的事吧!”
李胡子带头点头,又加了句:“知道,不是参加朝会去了吗!”
张即之摇了摇头,叹道:“今天有位战友告诉我个消息,其他几个集团军都已经整编完毕,只剩下我们第二集团军,还有其他军团首脑都已经集合在燕京,就连第三集团军左大帅也派了李军长前来,看来皇上这次对整编的事情很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