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儿这么大胆,张佳木倒是起了试一试他的心思。
上前一步,也不打话,仍然是刚刚庄小六那招黑虎掏心,只是拳速更快,更猛。石头儿知道厉害,面色凝重,仍然是伸手来架,同时脚底起势,准备再来个腿鞭。
但张佳木一拳被他托住的同时,身形急闪,竟然扭过身去,侧身入这石头儿的怀中,这一下,他的腿鞭无用,自己反而自己的腿势给局住了。
“去吧!”
这一回是张佳木大声一喝,右拳拉着石头儿的左手,身子一斜一抖,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刚刚还威风凛凛的贼头儿已经被摔倒在地上,“砰”然一声,却是摔的不轻。
那石头儿被这么一摔,真的是半天才缓过劲来。双臂一撑想爬起来,但胸口烦恶,似乎还断了肋骨。
这一下他撑不住劲,只得半倚在墙上,向着张佳木问道:“这么说,这位大人是主事的人了?”
张佳木一身锦衣卫旗校的打扮,只是眉宇间透着年轻,但不经人说话,自己上来就动手,而且把人伤的这么重,不是有担当的人是不敢如此的。
“你猜的没错。”张佳木点头道:“看你似乎还是军人,手身也挺不赖的,怎么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拍花子这种专门诱拐年轻女子的营生实在是叫人瞧不起,当时的女人重名节,失贞的后果可比后世严重多了。所以,诱拐妇人坏人名节在当时是很重的罪,而且教人瞧不起。
坊中流氓无赖,稍微有点出息的都不会干这买卖,听到张佳木数落这贼头,大家脸上也都露出鄙夷的神情。
“唉,”贼头儿勉强爬起来,道:“请借一步说话。”
他再三这么说,张佳木知道必有麻烦,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先下令,叫人把这伙拍花子的贼全捆了,再把刚刚鱼饵中的几个女孩送回家去,然后才带着贼头到一边,等他说话。
两人相对,说话就容易多了。石头儿想了再想,知道这一关不容易过得去,只得咬一咬牙,道:“大人,实话同你说吧!我是武清侯府里的人,奉上命办差,这件事,你管不了,武清侯府的人,你也惹不起!”
武清侯府?
这一下,张佳木可真的吃了一惊。
京城之中,公爵都有好多家,侯爵伯爵就更多了,但要说最难惹的侯爵,恐怕就是这位武清侯了。
武清侯石亨,正统年间的名将,先是大同镇将,善使弓箭大刀,勇猛无敌,立功夫数。土木之变前,他曾经惨败,单骑入京,朝中有不少人要杀他,是当时的兵部侍郎于谦保下了他,并且叫他为总兵官,提督十团营。
后来也先来犯北京,石亨当时是武清伯,与侄子石彪一起守城门,死战保门,击退也先,为北京保卫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正因如此,当今皇帝对他也很信任倚重,给他佩镇朔大将军印,屡败北虏于大同,因功进侯爵,提督十团营总兵官,位高而权重,是当今武臣中最为显赫的一个。
但石亨脾气也极为不好,心胸狭隘。因为于谦对他有提拔的恩义,所以石亨想投桃报李,推荐于谦的儿子于冕为官,但于谦为人方正,不愿徇私,结果石亨好心被斥,就因为这一件小事,竟与于谦反目成仇。
这些事,在京师之中是人尽皆知,侯爵而手握重兵,朝廷倚重的第一武将,这样的人,确实是张佳木惹不起的。
他道:“武清侯府中还缺伺候的人,你的话,实属荒诞,我该掌你的嘴。”
石头儿也是苦笑,他摇头道:“这种事,我敢胡说不成!拍花子又没死罪,瞎攀扯朝廷大将,那才是杀头的罪名。这位大人,实话同你说了吧,不是武清侯要人,是他老人家的侄儿要人。”
“你说的是大同副将石彪?”
“是了!”
“他要将人带到边关?”
“是的。不然的话,凭买就行了。你想,人家要是知道要去大同边关,谁还愿意去?他又喜欢新鲜,隔三岔五的就要换人,不用这法子,哪来的人一直给他带去?”
这一下,迷团尽解。
怪不得这帮人胆子比天还大,不管是都督府还是哪家贵人府里的丫鬟,只要长的俊俏,一律拐了带走,丝毫没有顾忌。
石彪这个人,张佳木也是知道的,无事生非,胆大妄为,生性粗鲁而且残暴的一个人。当年守北京时,也曾立下战功,手持大斧冲杀在前,论杀敌是一等一的好将军,好汉子。但是今天这件事,做的实在是教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似乎是看出了张佳木的为难,石头儿叹口气,道:“不瞒你说,我原本是在大同守边杀敌,官也做到了总旗队正,那又怎么着?侯府里头一声话传下来,我就得干这个!”
石亨与石彪叔侄骄横不法,这个张佳木早就知道,但实在没有想到,石彪居然如此行事,而且是如此对待豪杰之士!
他心头的火苗腾腾的往上窜,石总旗见他无话,便觉他要放人,自己勉强撑起身子,道:“大人,听我一句劝,当没事就算了。我也有话在先,正南坊里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来了!以前丢的人,我也打包票,一定给你送回来。你这么起劲抓人,想必是有人督促叫你破案找人,我们把丫鬟送回来,你再抓几个无赖打一顿,这件事就算完了。”
他笑了一笑,道:“石副将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我兄弟也是欠了大人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便是武清侯那里,石副将也是能说上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