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瑶自然能够理解刘氏的心思,虽顾如玉不是她亲生,可终究养育了这么些年。只是,倘若那一天,刘氏知晓了顾如玉的真是身份,那该如何是好?
“夫君如何回复了?”
顾北辰抿嘴一笑,薄薄的嘴唇因为这些天的病势更加薄削了,只嘴角的笑意一如往常。捋了捋林梦瑶额前的秀发,他温语道:“我说——知道了。”
知道了?
林梦瑶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一句“知道了”的意味可不是一般的深奥。知道了,是同意亦或是不同意,是赞成亦或是反对。顾北辰这般模棱两口的态度,那怪刚刚清泉的眼色那般怪异,莫不是认为皆是她授意的吧!
“母亲定是会埋怨我的!”因着顾北辰转醒,林梦瑶轻松了不少,更有一种失而复得兴奋,故而说话难免俏皮了些:“平白无故扣上善妒的帽子,可真是冤枉得紧!”
这次哑然失笑的是唤作顾北辰了,微微一愣,揉搓着林梦瑶的手:“若你真的善妒,我倒是求之不得的!”
瞬间,气氛一转而为暧昧,林梦瑶嘴角溢笑,心中暖暖,端起粥碗往顾北辰手里一塞:“快快吃了吧……也好……堵了你这油滑的嘴……”
顾北辰接过碗来,也不多言,“呵呵”一笑,便挖了一勺子米粥往林梦瑶嘴里送。也不管她的美目瞪圆,只自语道:“这些日子也真是苦了你了,该补补才是。”
说着,径自也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对了,治疗瘟疫的药方从何而来?”
“夫君真是忘了么?”林梦瑶咽了药香四溢的米粥,眸子一闪,道:“我本是照着你写的药方抓药的,可不知为什么你吃下后便呕吐不止,呕吐物中还带着些金色的液体。说来也巧,这一吐之后,你的脉象倒是平稳了不少。郭先生见多识广。翻查古籍知晓那是黄芷,于是突然奇想,将黄芷加在了你的药方中,于是……”
说话间。林梦瑶刻意在“黄芷”上加重了语气,眼神始终不离顾北辰。只是,顾北辰蹙眉细听,眼中倒没有丝毫的变化来。待得她说完,顾北辰才道了一句:“既然有了治疗瘟疫之药。天下苍生便也有福了!”
说起来,天下苍生也的确有了福气。顾北辰竟然与林梦瑶不谋而合,皆有了施药的想法。此时,刻不容缓,次日清晨送走了清泉,他二人就将采办药材的事情嘱咐了下去,并再三叮嘱:必须分散买药,万不能让药方流出去,否则必然会造成不良药商大量囤药敛财的现象。
这一吩咐之后,翠竹和明雪便在富阳城内的药铺子分散为之。而郭矍则带着长宝,利用韩蔚的令牌出了城,到周边的城镇置办药材了。
这日傍晚时分,翠竹和明雪的马车刚刚入门,夏玉娘就带着林梦萍进来了。
“哎呀,真是稀客呢,林夫人怎么屈尊降贵到我们这个小破院子来了?”翠竹当即挥手,要将她们赶出去。只走近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竟是被夏玉娘身上怪异的味道给熏的。也顾不得撵她了。掩了鼻子,便是满口的嫌弃:“原来是熏咱们院子来了!林夫人可真是下血本了,竟然往自己身上使招子,就不怕这气味儿去不掉么?”
原本。因着林安康的事情,夏玉娘就恨不得打上门来,可是那日赵捕头说了,这庆园里有个不得了的人物,万万得罪不得。所以,那一日。看着林安康鼻青脸肿的她,实在气不过,与林梦芷一道在墙下谩骂。只是,她万万想不到,会从天而降一盆水来。当时,她便觉得臭味扑鼻,回去洗漱之后竟然经久不散。她也找了好些个大夫,可皆无办法消除。实在无奈,她不得不用浓烈的花粉扑在身上,可终究治标不治本,一流汗,那臭味还是直往人鼻子里钻。
至于今日来此,自是希望能除了身上的味道!
此刻听了翠竹的话,夏玉娘脸色铁青,皓腕已经扬在了半空,若不是林梦萍拦着,只怕她真的会往翠竹面上扇。不过,即便扇了,她也未必讨得了好,翠竹早就做好了防备:夏玉娘只要敢扇过来,她就敢断了夏玉娘的胳膊。
——以前在林府当差,为着林梦瑶,她翠竹也得忍让着。可是现在呢,她还需要忍让么?
“哎呦,真是不得了了,堂堂书香世家的夫人,竟然对我这个小丫头动手!”翠竹一阵讥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叉腰:“不过,我说林夫人啊,您老是示威也要看清楚地界儿!这里可不再是林家了,小心打折了你的手……”
“果然是个口舌如簧的贱丫头!”夏玉娘咬牙切齿。
“母亲——”林梦萍拽了拽夏玉娘的袖子,笑着上前对翠竹,全然不在意她面上的不屑,道:“翠竹姑娘依旧口齿伶俐,怪不得姐姐喜欢你呢!翠竹姑娘,今儿个我们是来找姐姐的,所以,你看是不是可以行个方便,通报一下?”
以前就说过,对翠竹来说,可怕的绝不是那些蛮的横的,可怕的是那些面上带笑的。眼下虽感觉林梦萍的话不太中听,可又不知如何驳了她的意思——那倾城无害的笑意啊!
就在翠竹危难之际,林梦瑶款步而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向她们看来。
“怎么,什么风将林夫人和林大小姐吹过来了?”
林梦萍一面握着夏玉娘的腕子,一面笑语相应:“姐姐,说着话可不就见外了么?都是一家人,莫不成还不走动了?”
眯着眼睛,细看了林梦萍一眼。若是没有那一晚的事情,她自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