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点头,沈嘉玥自然欢喜,让沈怡念出去,将宜静、宜瑄唤来,太后知道她们母女三人有话要说,也退了出去,在外头坐着。宜静、宜瑄缓缓入内,虽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沈嘉玥招招手,让她们靠近自己,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她很欣慰。宜静虽远赴霸国和亲但她的驸马对她也算不错,与宜珍是妯娌,宜珍已是霸国的太子妃了,有一个太子妃的姐姐跟妯娌,她如何都不会受欺负的。而宜瑄嫁在京城,是昭德大长公主的儿子,夫妻两相敬如宾,也算美满。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她两至今无所出,怕她们步庆朝公主多无所出的下场。
沈嘉玥初初嘱咐了几句,宜瑄已泣不成声,一边为她拭泪,一边轻责她:“你这孩子,母妃嘱咐两句,你哭做甚?这样子,如何能让母妃放心?”想起先帝从前的一句戏言,“你这孩子啊,到底随了我。”
宜静连连劝慰,又挤眉弄眼示意宜瑄,宜瑄哪里会不知道,可眼泪却止不住。沈嘉玥见此也不多怪,只将宜静拉到跟前,细细看了几眼,这孩子越来越像先帝了,想起先帝又是一阵难过,轻轻说道:“静儿啊,如果…我不是你的母妃,你……”
嘉王尤之晔匆匆入内,听太医说他母妃已药石无灵,他也顾不得这礼仪规矩,硬闯了进来,听到这,便知他母妃要告诉五姐当年之事,他和他六姐知道这事都瞒着五姐,怕她受不住,如今天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必然不妥,急急开口:“母妃病糊涂了么?五姐怎就不是母妃亲生的了?”
这话多有不妥,沈嘉玥也没有责怪他,反倒暗自怪自己鲁莽,摆摆手,“当真是病糊涂了,我把静儿看成了旁人,真是的,年纪大了,糊涂了。”看向宜静悲戚的脸,“静儿啊,你可别怪母妃才是啊。”
宜静也不怀疑只当她母妃真的病糊涂了,旋即道:“我怎会怪母妃呢?母妃好好养病才是啊,过几个月,母妃的女婿要来看您呢。”
沈嘉玥眼中闪过惊喜,对于这个女婿她才见过一两次,“当真?”
“自然是真的,哪里敢骗母妃啊。”
可惜我没多少时日了!沈嘉玥没在提及这个话,只将她三个孩子找到身边嘱咐了许久,又让她的儿媳跟孙女入内,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聊了些许时间后,让他们都出去,可他们不愿走,便将他们赶了出去,独自躺在床上。
沈嘉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缕头发,是先帝的,捏在手中,轻声说着:“宁郎,从前说过你先走,果真是你先走,但愿你没有走远,我要来找你了。到时希望你不要骂我,我没有做到你的话,没能再活下去。你走了,我又如何能独活?”
不知过了多久,暖阳行宫的丧钟敲响,庄贵太妃、嘉王王太后沈氏薨,遵先帝遗诏随葬帝陵。
暖阳行宫一下子变得惨白,一如当日先帝去世一般。懿妃哭得差点昏过去,丧礼所有事宜由太后掌管,在九州韵澜殿里坐着,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丧钟声,没有人知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心里此刻在想什么……
女官匆匆入内,行礼请安后,说出来意:“太后娘娘,庄贵太妃薨逝,按着规矩应当在庆史稿中记录太妃的后妃传,不知……”
太后当然知道这个事情,于是一字一顿说:“史书工笔记载:庄俪皇贵妃沈氏,参知政事沈元寒之女,文宗为太子时圣宗择妃入东宫为侧妃,文宗即位妃初封惠妃,累加封至庄贤妃,新帝即位尊妃为庄贵太妃,启明元年六月薨逝,追封庄俪皇贵妃。妃仁慈粹和,端庄持重,与文宗情谊深厚,育二女一子,女一,宜静公主,远赴霸国和亲,女一,宜瑄公主,下嫁柴安延,子一,嘉王尤之晔。”
女官有些难下笔,这样的后妃传从未写过,旁的不说,单单‘与文宗情谊深厚’几字在后妃传中便从未有过,至今也就仁寿太后的皇后传中有过‘与圣宗相敬如宾、伉俪情深’数字。有些踌躇,欲开口询问。
太后看着她难下笔的样子,便道:“就这样记载罢。”
“是。”
《庆史稿—庆文宗·庄俪皇贵妃传》
庄俪皇贵妃沈氏,参知政事沈元寒之女,文宗为太子时圣宗择妃入东宫为侧妃,文宗即位妃初封惠妃,累加封至庄贤妃,新帝即位尊妃为庄贵太妃,启明元年六月薨逝,追封庄俪皇贵妃。妃仁慈粹和,端庄持重,与文宗情谊深厚,育二女一子,女一,宜静公主,远赴霸国和亲,女一,宜瑄公主,下嫁柴安延,子一,嘉王尤之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