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嗓子里咕哝半晌,不肯说。
掌柜的又踢一脚:“不说,可没有烧饼。”
叫‘花’子无奈:“三四岁。”
掌柜的哈哈大笑:“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能卖几个银钱?你既夫妻情深,怎么连心爱的‘女’儿也卖了?”
叫‘花’子嚷道:“一个赔钱货,不卖了,留着作甚。再说,那买家出手大方,我若不卖了她,她能过好日子?”
掌柜的道:“买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出手又大方,你当时就不怕她被卖到了下三滥的地方?”
叫‘花’子道:“我那小妾说那买人的看着不像妓馆的……”
“小妾?”掌柜的一脚踢在叫‘花’子身上:“何着,你这么久都在骗大伙儿,原不是你穷得卖了妻‘女’,居然是宠妾灭妻。”
周围见掌柜方才跑过来的众人,早支楞着耳朵听了个全,此时听着这话,全都笑坏了。
“宠妾灭妻,活该你落得这个下场。”一个小摊贩骂了一声。
“不卖了妾,却把结发之妻卖了,品‘性’不是个好的。”一个老汉摇头。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当初有钱蓄妾,却卖了妻‘女’,如今沦落街头,讨饭为生,天理昭彰,不外如是。”一个布衣书生摇头晃脑,对于叫‘花’子的下场显然一点儿不同情。
不远处一个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老翁叹道:“这便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回头冲着站在身边的中年人便是一拐杖:“你那个小妾,回去好生管教,若不然,老头子我打死你。”
中年人咬着牙嘶嘶呼痛:“爹,儿子也没宠着她呀。”
老翁恨道:“你总说她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比平常人家的小姐还有见识,但凡儿媳‘妇’有的,她都有,你今儿看看这叫‘花’子的下场,你再想想自己,你就不怕以后也落得同样下场?儿媳‘妇’是没有什么颜‘色’,可儿媳‘妇’却是个老实的,这叫‘花’子以前成日家说他媳‘妇’是个听话肯做事的,这和儿媳‘妇’像了个十成十,我若不护着儿媳‘妇’,你必让小妾欺负了她,你个忤逆子,你以后若再敢宠着那个妾,我就把她卖了。”
中年人苦着脸:“爹,儿子那个妾有身孕了。”
老翁想了想:“生下来就‘交’给儿媳‘妇’养着,那个妾,你别成日家跟养着个小姐似的,以后让她干活儿,让儿媳‘妇’好生歇歇。”
中年人还未开口说话,街上一个看热闹的行人点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是老人家有见识呀。”
老翁打椅上起身,抱拳与行人互行一礼,呵呵笑着与他寒暄,说着治家的一些心得……
布庄掌柜‘弄’明白了事情缘由,心满意足地打人群里挤了出来,边走边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呀,现世报,现世报!”
想着方才那个脸‘色’红润、衣着簇新的贝勒府年轻仆‘妇’,再回头看看干枯老朽,须发纠结,破衣烂衫脏得看不出个人样的叫‘花’子,布庄掌柜对于自己的人生准则更坚定了,他这辈子,一定要多做好事善事,平日治家更要多听老人之言,不可让美‘色’‘迷’了心窍,让银钱‘迷’了眼……
六丫回到贝勒府,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曾经堆积在肺腑间的郁气也全都消散一空,她也没想过要帮那个男人一把,当日一卖,夫妻之情早已断尽了。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小丫跟着格格一日比一日更有见识,六丫只把对夫人的感‘激’全化作干劲儿,****打扫‘花’园子,风雨无阻。
等六丫的银钱积攒到百两之时,却听说夫人病倒了,而且,这一病就是许久,六丫****在‘花’园子里打扫,却再不见那个美得像个仙子一样的夫人来逛‘花’园子。
六丫想了想,取出五十两银子去京中的寺庙布施,求庙里的大师为夫人点了一盏长命灯,并许诺以后年年必来上香。
不久,贝勒府升级为郡王府,贝勒爷成了王爷,夫人成了福晋。
那一日,六丫照旧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拭着青石砖,却听一个小太监来传,说王爷要见她。
六丫吓了一跳,不过,她想了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跟着小太监身后走了一会儿后,倒也敛了那惊怕的心。
跪在地上,头也没敢抬,六丫磕了几个头:“奴才给王爷请安。”
“嗯。”
六丫低头跪着,屏息不敢言,因为福晋一直病着,王爷的脾气便一日更胜一日的暴躁起来,府里的下人早没了几年前的轻松,平日也不再敢如往日般肆意聚众谈笑,若不然,被王爷听到,若王爷心情好便罢,若他心情不好,必要招来一顿板子。
“你叫六丫?”
六丫打了个哆嗦:“是。”
以前她也听过王爷说话,夫人在园子里时,王爷若在府,必会跟着一起,那时王爷的声音,不是温和的,也必是愉悦的,哪像如今,跟带着冰渣似的,压抑着,仿如积聚着凶煞之气,让听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在广济寺里替福晋点了一盏长命灯?”
六丫吓了一跳:“奴才,奴才逾矩了,只是,奴才也做不了别的,奴才只盼着夫人早日好起来,奴才有罪,奴才……”六丫一时惊急,便连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