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燕心中藏着一件怎样的苦楚?原来,一个月前,刘飞燕与老父刘七一路卖唱,从汴梁逃来临安投奔她的舅父,按着地址找到舅父的家中,可是舅父一看两人如此境遇,翻脸不认人,还说他们是骗子,便轰出门去!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打头风,刘七又急又气,感染风寒害了一场大病,不能出去继续卖唱挣钱。小飞燕只得变卖行李筹钱为父亲抓药看病,到最后当卖一空,卖无可卖,刘飞燕愁眉不展,毫无办法。
刘老汉心疼小女,走投无路之时将刘飞燕叫在床前,把缝在衣服上的一个小口袋撕下来,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刘飞燕接过来一看,惊喜异常,竟是一个拇指盖大的小金锁。
刘七掏出金锁老泪纵横,说金锁是刘飞燕母亲的嫁妆,母亲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就算饿死,也不能把金锁当卖出去,要把金锁留下来,待刘飞燕出嫁的时候做她的嫁妆。所以刘七把金锁装在一个布口袋里,一直缝在身上,不管多难,也从来没有打过金锁的主意。
可眼下,父女俩实在过不了难关,刘七思来想去,只得把金锁拿出来,要飞燕将金锁拿去当铺典当。
刘飞燕看到金锁,也看到了生机,心里暗暗责怪老父亲脑袋转不过弯,守着这么一件值钱的东西,却不懂得拿它做本,做些买卖,等挣到钱再将金锁赎回来不是一样的吗?
刘飞燕辞别父亲,带上金锁,赶奔十字街的“同福当铺”(注:宋代当铺一般称为“长生库”、“质库”,为大家阅读明白,统一用“当铺”的名字,望不要挑礼、见怪,我也在学习),把金锁往柜台一递。
当铺掌柜姓丁,狗油胡、母狗眼,奸商一个,人称“叮出血”。就冲这名字你就知道他的为人,是个逮住蛤蟆都想攥出脑白金的主儿。“叮出血”接过金锁,搭眼一看便知道是货真价实的金锁无疑。
可是他瞅瞅刘飞燕,看她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子上来了,问刘飞燕当多少。刘飞燕说当十两银子。“叮出血”狗油胡一撅,老鼠眼一瞪:“不当,要当,二两!”
刘飞燕好说歹说,“叮出血”总算答应给三两银子。不过写当票的时候,“叮出血”写的却是:“破铜烂锁一只。”
刘飞燕一看当票,很不乐意,要“叮出血”必须写明,当的是一枚金锁,将来有了钱要来赎当的。“叮出血”蒙混她说:“当铺就这规矩,写写而已!我们这么大生意还能昧你一枚不值钱的小金锁吗?”
刘飞燕到底年轻,不谙世事,只好带着三两银子回店,给老父抓药看病,没几天,刘七康复如初!病好以后,刘七挂念着典当的金锁,不赎回来对不起去世的妻子,也对不起待嫁的女儿。想要赎回来,却苦于没有赎当的钱。
人在难处,再次想起刘飞燕的舅父,于是带着女儿厚着脸皮三次去找刘飞燕的舅父借钱,刘飞燕的舅父拒不认亲,连数落带骂,轰出来两次,最后一次甩给五两银子,说再不见面。
不过总算有了钱,按照刘飞燕的意思,拿这些钱做点小生意,等赚了钱再去赎当,可刘七坚决不同意,拿着钱就去赎当,非要把小金锁赎回来才心安。哪知道,当票和银两往柜台一递,柜台掌柜“叮出血”收下银子,竟递出一枚小铜锁来。
父女俩一看是枚铜锁,当即分辩:“掌柜的,你搞错了,我们典当的是一枚金锁,不是铜锁!”
哪知道“叮出血”眼一瞪:“胡说八道!你看看当票上所写,‘破铜烂锁一只’,哪里来的金锁?”
刘飞燕急得满脸通红:“当票是你写的,你还说大家都这么写,只是写写而已……”
“叮出血”撅着狗油胡排着柜台大骂:“什么写写而已?!我们写当票,可以粗写新旧,略写大小,是金是铜还不写清楚吗?你们赶快离开,不要在此搅闹,要不然报到官府,治你们的讹诈之罪!”
父女俩怎么能生生吃这个哑巴亏,刘七脑子一热,便在当铺门前大骂他们良心泯灭,道德沦丧,贪昧顾客的财物。“叮出血”做贼心虚,招呼店里的两个伙计将刘七好一顿打,边打边骂:“老家伙,太岁头上动土,敢在这里闹事!你也不打听打听当铺是谁开的!滚!”
刘七被调包了金锁,又挨一顿打,恶气难忍,昏倒在地,又大病了一场。刘飞燕求助无门,只得暗气暗憋,将父亲送回客栈,求医问药,剩下的钱全都花光,刘七的病才略略好转。
此事过后,刘飞燕苦捱日子,她没有再次上门讨要说法,却把仇恨写在心底,打定主意,早晚要出这口恶气!可侧面一打听,当铺幕后大老板竟然是秦桧府上大管家秦龟寿的小舅子,顿时觉得再没有机会出气!
此时站在临安府十字大街,刘飞燕望着同福当铺,便将旧事讲给虞丰年听。虞丰年一听心中恼怒,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奸商恶霸都无所不在。以前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这么好的姑娘燕儿竟然受到过如此委屈,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燕儿,你那金锁值多少银子?”
燕儿说:“大概能值十两银子,公子你要做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要向当铺讨债了!”
“公子,掌柜人很凶,他背后的大老板是秦府管家的小舅子。”
“我管他是谁!别说秦府管家的小舅子,就是秦桧又如何?十三年后照样翘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