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再不出声,然而讥讽的目光还是从四面八方向她投来,她顺手拿起茶盏,发现早已空空如也,不知是否是钱府疏忽了,竟没有一个下人上来添水。
江容华看着她僵硬的面色微微一笑,在青梅耳边低语几句。
小丫头眼中露出诧异不解的神色,却还是提了青花瓷的茶壶向孙氏走去。
孙氏正自憋闷,身旁突然走近一个眼生的丫鬟,以为是钱府的下人,便没好气地冷冷哼了一声,却听那人道:“奴婢青梅奉我家小姐之命,给夫人续些茶水!”
“你家小姐?你不是钱府的丫头?”孙氏吃了一惊,赶忙问道。
“我家小姐是江布政使家的九小姐!”青梅将茶盅递给孙氏,低眉敛目无比恭顺地轻轻指了指江容华所在的位置。
孙氏见了不住点头,看这丫鬟行事作风,就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待听到江布政使的名号,手里一抖,茶水也晃出来少许,她顾不得擦拭衣裙,顺着青梅的手指,正看到江容华云淡风轻地朝她点头示意。
孙氏同样回以一礼,以示感谢。
都说江府七小姐如何美丽大方,待人亲切,从她方才碰了一鼻子灰便可想见,也不过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反倒这九小姐看着是个端方得体之人。
“九妹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去与其他小姐聊天?”轻浮的声音让江容华心中一惊,转过头正对上徐渐贪婪的目光。
“容华从前甚少出门,相识的小姐不多,倒是让表哥见笑了!”江容华淡淡的神色,轻柔的话语,让徐渐心中好似有一百只小爪子挠得又酥又痒。
“九妹妹说得哪里话,表哥我也是身在他乡,除了咱府上的,其余几无相熟之人,这样热闹的场合反倒显得更加寂寥……”
徐渐一面文绉绉地感叹着,一面暗中观察着江容华的神情,可惜后者只是保持着得体的坐姿,微笑不语,让他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庶女有些吃不准起来。
他望着对方吹弹可破的肌肤,温润沉静的双眸,想起接风宴上震撼人心的琵琶舞曲,止不住地口干舌燥,摸了摸手中的青玉酒壶,把心一横,替江容华斟了一杯梨花酿:“一个人喝酒甚是无趣,不知九妹妹可愿意赏脸陪我喝一杯?”
“小姐!”江容华尚未开口,青梅便一脸担忧地唤了她一声,江容华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徐渐见她这般豪爽,简直得意地想放声大笑,他早已命徐禄在这酒中下了份量不轻的合欢散,不要说江容华这样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怕是最贞烈的尼姑也能让她化身为dàng_fù!
徐渐想象着一会儿江容华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的模样,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恨不得立马将其搂在怀里疼爱一番!
江容华看着他色欲熏心的样子说不出的恶心,她低下头,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冷意。
“徐兄,我方才还想找你好好喝几杯,无奈找不到你人,原来是有佳人相伴!”
明明是温润和煦的声音,却让徐渐有种阴测测的感觉,原先的绮念一时消了大半,他循声望去,看清来人,不禁松了口气:“原来是魏兄,魏兄想喝酒,小弟自然是奉陪到底的!”
对于魏景辰这个人,徐渐一直是不敢小瞧的。
不论在朝堂上还是军队里,靖国公府的势力一直稳稳压制着定国公一家,魏景辰虽为庶子,却熟知排兵布阵之法,加之自身骑射功夫了得,近两年在大祁与南疆诸国的战役中立下不小战功,深得睿帝的器重。
甚至有传闻,他会取代嫡子魏景瑜的地位,与陆梁这般出身贫寒的新贵不同,魏景辰一旦承袭爵位,便会有着强大的家族支持作为后盾,到时候只怕自己见着他都要行礼。
魏景辰听他这样说仿佛十分高兴,亲自替他倒酒灌了他五大杯,方带着小厮灰雀施施然离去。
从头至尾未曾与江容华说过一句话,只临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似有若无的浅笑别有深意!而那徐渐仿佛已有些醉意,让徐禄虚扶着跟在后头回了男客席。
江容华皱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却听青梅在身后小声道:“小姐!”
江容华循着她努嘴的方向,正瞧见远处一个眼生的丫鬟把什么交给江惜华,后者诧异地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又飞快地将东西塞进袖子里,小心地张望了四周见无人注意,才一脸喜色地跟着那丫鬟离开。
“小姐,这可不是咱们府上,五小姐无故离席却是什么道理?”这一个月青梅跟着江容华不管是胆识还是心思皆长进了不少,知道想在江府大宅好好生存,谨守本分是远远不够的!
江容华也是满心疑惑,江惜华白天丢了那么大一个脸,照理更加应该安安分分才对,眼前却又是演的哪一出?
“九妹妹!”
温柔似水的声音拉回了江容华的思绪,江淑华作为江老爷的嫡女,又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自然有不少如孙夫人一般想要奉承拍马的女眷,指望能讨好了她,给自己的老爷儿子带些好处,江淑华忙于应酬尚且不及,这会子怎么有空来找自己。
“七姐姐找我何事?”江容华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十分恬静。
眉眼柔和,面容清秀,容貌虽不似自己这般出挑惊艳,一身白皙细腻的肌肤却是让厚厚脂粉下满脸红斑的江淑华嫉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