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的那日,她天不亮就起身开始穿戴那一套沉重的礼服。/
一头发丝全部梳成发髻,发髻上戴副戴玉珈,在发笄上还缠着一段丝线,那是留给息侯解开的。
出嫁公女拜别父母的礼节十分繁复,陈妤一身繁琐的穿戴,在环佩叮当中向陈侯和蔡姬再次拜下。
蔡姬看着女儿,心绪复杂,女儿在面前的时候,担心她的昏事,等到女儿归宁嫁往他国,蔡姬的心又疼的犹如刀割一般。
陈妤此时已经不是未嫁少女的打扮,就连腰下的佩巾也换成了璃巾。
陈侯看着女儿辞别,他对这个嫡出女儿并无太多的骨肉之情,照着周礼,他对女儿吩咐,“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蔡姬看着女儿垂着头在那里,声音都有些颤抖,“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敬诺。/”陈妤再次拜伏下来。
她上了送嫁的帷车,梁嬴赶过来将小丝囊系在她的衣带上,这也是周礼昏礼中之一的程序,不过梁嬴是赶过来看奵的。
奵这会正老大不高兴的坐在她帷车后的一架车上,梁嬴来了也看不见。
帷车行弛出公宫,两道上的国人看见公女出嫁的帷车,扬起衣袂自发唱起送嫁的灼灼桃华,为公女送嫁。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陈妤在帷车中,看着国人们扬起的衣袂,听着那阵阵歌声,想起这些年来蔡姬对她的照顾和抚育,她嘴一瘪差点哭出声来。
同乘一车的傅姆看见,吓得连忙来劝,“公女,出嫁哭泣不是好事。”
她转过了头,“我知道。”
宛丘的城墙在视野中越来越远,渐渐的看不见了。
陈妤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宛丘的城门了。
息国和陈国并不相邻,两国之间还隔着一个蔡国,如今楚军攻打郑国,世道也不太平,只能从蔡国借道,蔡姬的那个侄子蔡侯说不定看在姑母兼岳母的面上,派出队伍护送。
陈国的大小就是后世的一个县大小,可就是一个县,送嫁队伍还是走了几天。
陈妤这段时间没少听傅姆谈起那边因为赶路身体不适的奵,奵自小就在公宫内待惯了,突然要长途跋涉,身体就有些吃不消。
傅姆的口吻有些不满,“公女奵还真的是,公女都没有什么,公女奵先****汤药不断了。”
“让疾医仔细给她诊治。”陈妤说道,“这到息国还有很久呢,如今还没到蔡国就先病了,到息国还不知道会成甚么样子。”
傅姆点点头,毕竟那是陈妤的亲妹妹,不管姐妹俩之前有多少隔阂,但是奵做了陈妤的媵妾,陈妤这个主母有照顾她的责任。
从宛丘到达陈蔡两国边境上用了十几天,原本可以十天之内走完的路程,因为陈妤考虑到奵吃不消,硬生生的走了这么久。
到了蔡国边境,在传舍中暂时住下,传舍中的胥吏听说是陈国公女归宁,还是君夫人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是殷勤照顾。
不但陈妤本人和送嫁的卿分到了最好的房舍,就是媵妾们也被妥善安排。
即使还没到息国去,但该讲的规矩,在路上也应该讲了,那些媵妾也到陈妤面前坐着。
陈妤看着面前坐着的两列少女和yòu_nǚ,嘴角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