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帼色>137 戳破

一阵风吹来,吹动着容白宽大的衣袖,藏在里边的一角玄青勾云纹飘飘浮浮,若隐若现。很小的一块,在宝蓝色衣袖末角,很是醒目。

阿素见了,想也没想,就伸手握住了它。

猛地被人拽住了衣服,容白眼里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悦。见阿素直勾勾看着玄青勾云纹,鬼使神差的,他就解释开了。

“这是我容府的标志,全府的人衣服上都绣了勾云纹。本公子的,是玄青色,家奴的,一般为墨色……”

“怎么了?难道是被我英雄救美的举动感动了,想以身相许,成为我的人?”

容白故意将‘府邸’两字省略,一句‘我的人’,就将话引偏了,不知不觉又占了阿素的便宜。

阿素有些恍惚,好似没听到他的调侃。手松开,也敛住了脸上的神色。她尽量让声音平静:“你想多了。”

容白是何等聪明的人,立马察觉出她的不寻常。便揪着不放:“你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个标志?抑或是见过携带着这个勾云纹的人?不可能,我府上治家严谨,奴仆不能随便外出,更不可能跑到云关来。”

“我没见过。不,是我觉得它特别,才多看了两眼。唐突了,对不起。”

阿素有些语无伦次,跟刚才的冷静又镇定,判若两人。对着容白,也没针尖对麦芒的尖锐。她身上的光芒好像一下子被勾云纹给吸住了,整个人都有些奇怪。

她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指甲掐进了肉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容白还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见。

她忽然觉得好悲伤。

她撒谎了。

她见过墨色的勾云纹,在一个人身上。

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泽,比方才自己被容白奚落、折辱还要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难受,要悲伤。是因为他淡漠的眼眸,萧索的背影?还是他在她最痛楚、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一手的温度与安慰?抑或是当酒高歌。听雨合奏时的曲艺相通,心有灵犀让她觉着遇到了知音?又或者是在他身上,读出了极为熟悉的孤独和寂寞?

阿素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更不明白自己的悲伤从何而来。16年如影随形的寒疾。让她的性子比常人冷,七情六欲也掩藏在了沉静如水的面容里。就算是对师兄陆渐风的倾慕,她也藏得小心翼翼,像珍宝般珍藏着,从未在人前表露过一丝一毫。只有在夜半无人。或形单影只时,才会偶尔泄露。

她眼前浮现出高镜澄抱着白貂,静静站着的身影。

孑然一身,世间万物好似都自动远离了他三公分,眼睛也好像被迷雾罩住,遮掩了他的喜怒哀乐,别人走不进,他也不让别人走近。

她只觉得他那样高洁清淡的人,应该手执狼毫,落笔成画。拨茶弄玉,焚鹤煮琴。再不济也是个懂风雅,知情义的秀才。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容府的家奴。她怀疑过他的身份,却从没往家奴这方面想过。

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我不过是个马倌,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她以为,那是他不想她在他的身份上多做深究,胡诌的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这是真的。一想到他风淡云轻的样子,阿素的悲伤就止也止不住。一想到容白或景蓉曾像对待自己那样折辱过他。阿素的心就隐隐作痛。

他武艺高强,聪明睿智,懂琴知艺,是她看到都要微微仰视的人。他怎会屈于容白这样善变。景蓉这样狠毒的主子之下?她想不通。

容白知道阿素嘴硬,也知道再怎么问,她也不会吐露半句,也就不为难她了。更明白再纠缠下去,于谁都没有好结果。

于是,他扬扬手。曾茗和绿宜便获得了自由。绿宜立刻跑过来,抱着阿素左看看又瞧瞧,确定师姐没事后,才抹了抹哭肿的眼睛,瘪了瘪嘴。

曾茗在距离阿素三步路的地方,什么也不说,只微微停住。

景蓉见容白好似要放过这几个人,柳眉一竖。她一动身,曾茗握住剑鞘,挡在了她前边儿。

“让开!”景蓉大怒。这黑脸汉子居然敢挡她的路,简直是活腻了。

“我要是不让呢?”曾茗根本不看她。不,是懒得看,视她为空气。

景蓉没再说话,手自然抓住了小银刀,曾茗将全部内力,都汇聚在了刀鞘上。手一沉,刀鞘就往景蓉的靴子上落去。

‘铛’的一声,刀鞘被一把扇子弹开,往左边移了一公分,堪堪掉在了景蓉左腿旁。

“你竟然偷袭我!”景蓉冲人群中的守卫大喊道:“将他绑了!”

容白:“慢。”

一个字,就让景蓉勃然变色。她像是不认识容白似的,定定看了好几眼,才瞥开了通红的眼睛,往旁边走去。自己生自己的气。

“木戎木戌,你们把嫣儿收敛了,再寻一匹新草席,找个干净的地方埋了。跟老乡讨几桶水,将地面冲洗干净,别留下腥味。这是集市,窜着血腥味儿总是不好。另外,再去马市上看看有没有骆驼。没有骆驼,就挑两匹矮小的瘦马回来。”

景蓉大惊,顾不得曾茗的挑衅,抓着容白的手,争辩着:“白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回去要告诉父……亲,说你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菲儿!”

容白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好像没听到这话,他朝月央淡淡吩咐:“你家少爷累了,扶他回去休息。木戊木申,路上不安全,你们护送少爷回客栈。”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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