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风被留了下来,阿素则被留在了屋外。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只好回房换衣服。
回云崖的路上,她和水墨就着山间难得的清泉将脸上的泥灰洗净,又好好收拾了一顿才回家。一路上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将偶遇苏衡的事告诉师父和师兄,思来想去,她自个儿都准备忘记这一茬,更不想徒增他们的烦扰。
绿宜无事可做,她蹦到阿素屋里,动动这个,碰碰那个。
见师姐的头发全散开了,她走过去,拿起梳子,麻利地帮她梳起头来。
梳到一半,她眼骨碌碌一转,又把头发拨开,编了两个麻花辫。
然后托着腮,盯着架子上师姐刚脱下来的男装出神。她早就对这身男装感兴趣了,此刻只拿眼瞅师姐,央求味十分明显。
阿素看着自己的奇怪发式,摇了摇头,又重新散开,挽了个简单的双平髻。
见师姐没有异议,绿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东西都是现成的,她本就手巧,不一会儿就捣弄好了。
她紧了紧人中处的小胡子,做了个拂须的潇洒动作,还原地转了几个圈,一副臭屁模样。玩性正起,她又拿起一把折扇,抵着师姐的下巴,做出一个调、戏良家公子的放、浪表情来:“这位姑娘,可愿跟爷走?跟着爷,有肉吃哦!”
阿素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拍开那柄碍事的折扇,伸手扶了扶她头上有些歪的冠帽。接着又理了理她的衣角,拖着她走到铜镜旁,在她脖子处捏了个假喉结,又往她脸上抹了点药粉。
绿宜只换了男人的衣饰,却没装扮有着男子特征的东西。她皮肤甚白,若不涂这能让皮肤显黄的药粉,配着这痞痞的表情,端的是个登徒子啊登徒子。
因着这一层掩饰,原本还俊逸逼人的绿宜小公子,顿时朴实了不少。
“怎么样?师姐,我像个纯爷们不?”绿宜挺直了腰板,走了几大步。
阿素:“若你不开口说话,光站着还有几分意思。但一张口,就露陷了。”
见她一脸茫然,阿素指指她的脚:“男女走路,无论是身形上,还是步伐上,都有明显区别的。男子脚板宽,骨架大,步伐会更快,更急些;女子腰身软,身量小,体态上会显得更轻盈纤巧些。另外,男子声音较粗,嗓门略大,你刚才说话,虽刻意压低了声线,但还是能听出是女子。”
“还有这么多要注意的……我还以为只要穿上这身衣服,就是个妥妥的大男人呢。喔,真不好玩。”绿宜一把扯下帽子,满心的玩性立刻散了,垂着头走到屏风后边,准备换衣服。
她一扭头,就看到竹凳上的玉坠。虽脱了上衣,但她忍不住好奇,撑着屏风探出头来,捏着玉坠的一角,语气里带着揶揄:“师姐,你什么时候有了这块玉呀?我怎么不知道?”
阿素隔着窗户看着对面师父的房间,眉头轻蹙。也不知道师父有什么话要对师兄说,师兄也没让她跟着,只说要好好休息。
其实她一点都不累。师父和师兄明显有话要说,可有什么是需要瞒着她呢。阿素想不透,绿宜喊了她几声,她才听清。
“就是偶然得到的。师妹你要是喜欢,就给你了。”
绿宜点了点猫咪的鼻尖,颇有些爱不释手,但还是将它放回了原处:“不了,师父说玉养人,人养玉。你身子一直不怎么好,还是你戴着比较好。不过就这么光秃秃的,有点单调,师姐,我给你打条络子吧。淡青色或淡蓝色很适合,你说呢?”
阿素:“随你。它于我不过是个装饰物罢了,你什么时候又想要,自己过来拿。”
绿宜继续摇头:“不,我不要,平日里你已经把最好的给了我,我不会夺人所爱的。”
阿素笑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自小绿宜看中了她什么东西,她都随便她拿或要,这么多年,一向如此。
阿素刚想出去,陆渐风已经推开了对面的窗,招手示意她过去。
竹逸园内,陆延博指了指右边的两个竹椅,陆渐风和陆素绾依次坐下。
陆延博笑着对阿素说:“听阿风说,在何府,你不仅施了针,而且还找出了何公子中毒的根源。既然你对医术感兴趣,从今天起,不必再当他的副手了,为师会将多年行医心得传授于你。”
“你记住一点,为人医者,手里的针,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救人,杀人,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如何把握,要看你自己,更要对得起你的心。这一点,你师兄做得很好,你要向他多学习。”
“为师再送你一首诗:刀尖舔血,除顽疾,九天摘月,精雕琢。十二分把握待患者。庖丁解牛牛瞠目,棘上刻猴猴窃悦。十年沉疴,一朝洗雪,上帝噱。寥寥数语,道尽了我们这些手拿银针大夫的责任。”
陆延博又朝陆渐风说道:“阿风,你是师兄,经验又比阿素丰富,平日里她要是有不懂的,你要多提点她。”
陆渐风:“师父放心,我一定知无不尽,尽而不言。”说完又朝阿素挤了挤眼:“从今以后,我们云崖又多了一位女大夫,小陆大夫好,以后多关照。”
阿素脸色微红:“徒儿一定努力,不负师父,师兄所望。”
陆延博:“师父相信你。阿素,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他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手托着茶杯,语气和缓,忽然转了话题:“何公子的毒清完了么?你们统共去了六天。”
陆渐风不由与阿素对望一眼。
“师父,我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