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赶来的时候,覃念正被店员扶着上在街道边儿上拦车,而我拿着她的包站在身后,望着一路滴落的血渍,倒是觉得有几分想笑。
司机吓傻了,扔了手里的热咖啡,赶忙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车里,生怕磕着碰着哪里,然后待我坐进去,一溜烟的便开到了市中心医院。
割腕虽然不是要害,不至于伤人性命,但血流过多也会造成晕厥和休克,而覃念属于伤情特别弱的那种,她也仅仅是脸色不好看,有些疲软无力,送进手术室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手上缠着绷带,打着点滴输葡萄糖和一袋血浆,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像一个破碎的玻璃娃娃,但只有我清楚,这个脆弱不堪柔软纯洁的女人,到底私下是怎样一副面孔。
我坐在旁边守着她,盘算着等邵伟文来我该如何解释,是直接就认下这冤情,还是为自己辨别几句,我还没有想明白,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了,邵伟文风尘仆仆的赶来,额头和鼻尖还挂着细碎的汗珠,这样冷的深冬能跑出汗来,想必他这一路也是紧张得不行。
覃念看到他立刻便红了眼眶,我不知道她是演技爆发还是同样想着对我说得那番话,她也害怕,害怕多年以后再回来已经无法回到过去,害怕邵伟文在拥有了那么多女人之后,蓦然惊觉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她可能已经一无所有了,唯有这份爱情还值得她紧握。
我识趣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也留给覃念演戏,我关上门,将里面恼人的哭泣声隔绝,我看了一眼站在过道里的冯毅,他似乎格外同情我,目光落在我同样也吓坏了苍白的脸上,他抿着嘴唇,站了一会儿,对我说,“沈小姐有没有受伤?”
我忽然特别想笑,我一直固执要陪伴深爱的男人,眼里根本没有我分毫,他走进病房第一件事就是去拥抱她安慰她,却没看我一眼,问我一句,是否也在拉扯中被瓷片割伤,也对,在他眼里,我是伤害他挚爱的罪魁祸首,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毒女人,万万不可能伤害到自己,哪怕不小心的,也不会。
其实我并不愤恨自己,相反,我觉得这世上如我这般痴傻的爱着不爱的自己的男人,为此付出了更加惨痛代价甚至于生命的女人,实在太多了,我不过是这个群体一个最渺小的缩影,我所收到的折磨和冷漠还不够让我死心,而到了我彻底绝望的时刻,即使他要回头重新拥我入怀,就像对待覃念这样珍惜,我兴许也不愿再回来了。
有时候人们为了自己爱而却不爱自己的人消耗的时间和光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借口死心。
在没有死心之前,再多的劝诫再多的理由,都无法让自己迈开脚步离开,这就是人心本身的固执。
“我没事,只是覃念割伤了手腕,所幸没有伤及动脉,不然邵先生恐怕会让我付出更严重的代价。”
冯毅低眸思付了片刻,“覃小姐当真是您伤到的么。”
我笑了一声,“怎么说。”
他的目光落在病房的门上,“我并不相信沈小姐会做这样的事,否则也断断不会在今天就迫不急待的出手,覃小姐身子薄弱并没有错,可她还不至于这样脆弱任人宰割,司机不在她就受伤,在却一点事没有,而且据我对沈小姐的了解,虽然并不多,可也足够我看清楚,您似乎才是容易被伤害到的一方。”
冯毅的话让我觉得特别温暖,我知道他的认知并不重要,邵伟文相信谁才是关键,但至少我清楚,并非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这就够了。
“谢谢。”
我只能对他说这两个字,模棱两可,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冯毅很聪明,他朝我点了点头,“先生很忙,公司的事,各种事都要经过他的裁决和审批,难免力不从心,沈小姐不该自认下冤枉,您可以找先生解释,他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否则也不会将邵氏经营得这样好。”
我坐在椅子上,医院住院部的走廊格外安静,灯光惨白,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你喜欢一个女人,又不喜欢一个女人,她们之间你更愿意相信谁。”
他抿唇沉默了片刻,“我更愿意相信理。”
“可惜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人并非能在爱情面前还保持一定的理智去分辨。”
我们在说着,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邵伟文出现在门口,并没有看我,而是叫冯毅。
“公司的事,你去安排一下,所有会议和谈判一律推迟到明天下午,我现在在医院,去不了。”
冯毅说好,掏出平板来记录了时间。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压下来,不要让任何媒体捕捉到风声,多加派一下安保措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病房打扰到覃念休息。”
冯毅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他欲言又止,其实我明白,他是想为我说句话,可奈何他只是一个下属,依附于老板吃饭赚钱,他并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邵伟文,他毕竟还是阴晴不定的。
邵伟文交代了这些,目光终于落在我的脸上,他望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回身关上门,走出来,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天窗,“跟我过来。”
冯毅上前一步,从他手里接过西服外套,搭在腕间,他终于没忍住说,“邵总,有关今天的事,还需要调查,我已经在之后派人过去问了,当时张墨渠也曾出现,他是那家古董店的老板,而他有意要调查监控录像还原当时的真相,可覃小姐却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