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有从舷窗的缝隙传来水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在清除了不安定的因素之后,大部分的人都沉沉地进入了梦乡,间或发出或轻或重的鼾声,偶尔一两声婴儿的啼哭,很快又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呓语。
海伦娜拥着莉莉也已半梦半醒,脑袋随着波涛声有节律地一点一点地,如同一只放慢啄食速度的家禽。阿尔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歪着头不停地打量身边的男孩,凌乱枯黄的头发下有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毫不起眼的口鼻之上却有着一双无比灵动的双眼。阿尔忽然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这个如迷一般的男孩总是让人无法看穿,甚至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仿佛都有着无法窥透的绝世秘密。
“你叫什么名字?”阿尔轻声问道。
“你终于想起问我的名字了,”男孩笑了起来,他的牙齿出奇的雪白整齐,“我还以为直到我们分道扬镳你也不会问来着。”
“哦,对不起,是我忽略了这个问题。”
男孩收起了笑容,“如果我有一千张脸,你想知道哪张脸的名字呢?”
阿尔惊异地看着他,却发现自他的双眼**出一道眩人心神的光芒,吸引着阿尔止不住地想向更深处看去,那里有天地洪荒,沧海桑田,那里有白驹过隙,逝者如斯,有这世界最本初的哲理与深思……
蓦然惊醒时,阿尔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神王河上的那艘渡轮之上,而是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小屋,屋内几无陈设,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有一个散发着昏黄光线的烛台,墙边有个陈旧的柜子和一个冰冷的壁炉。
男孩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之上,烛光的映照下,满脸的落寞与孤寂。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阿尔茫然地问道。
“这里是我的家,从另一方面说是你的精神世界。”男孩不动声色地说,“更确切地说法是,我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投射出我的家的样子,事实上你本身还在渡轮之上。”
“我睡着了?”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带我来我的精神世界干什么?”
男孩的嘴角翘了起来,“我说过要报答你的,我的回报会超出你的想象。”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帮助你也不是为了你的什么回报。”阿尔依然坚持着。
“你知道力的本源是什么吗?”男孩忽然问道,“为什么有些人会特别强大,而大部分的人却是弱小的存在?”
“你是说像圣熊科斯塔这样的人吗?”阿尔深思道。
“对,这样的人不论从精神上还是武力上,都非常强大。他们不会彷徨犹疑,意志坚定,他们武力高强,几无敌手。他们能凭一己之力,决定一个国家或是种族的兴盛或是灭亡,也能隐姓埋名,不问世事许多年。他们一发怒,几万距外的生灵都会颤抖,他们一微笑,整个大陆都沉浸的和煦的微风之中。”
“纵然如你所说,可是就算科斯塔这么强大的人,也还是死了。”阿尔的神情有些悲恸,他依然记得自己亲手把科斯塔埋葬在狼堡郊外的土地中,没有葬礼,也没有墓碑,生于尘土,亡于尘土,千年大梦,生死流转。
“我可没有说强者是不死不灭的,”男孩眨了眨眼睛说,“当然,个别极端的存在会是例外,他们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神或是魔……科斯塔算是整个维灵大陆上最接近那种状态的人吧。”
阿尔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你的意思是说科斯塔没死?”
男孩笑了,笑容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深沉意味,“死了或是没死,谁知道呢。”
一瞬间,阿尔的心又沉入了海底,一个旧伤口再次被匕首划开,疼痛却还是如此地新鲜。
男孩把他们的谈话拉了回开始的主旨,“强者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力的真知和本源,并善加利用。这样的力叫做原力,而原力存在和产生的地方我们称之为力的本源或是力源。”
“科斯塔并没有告诉过我有原力的存在。”阿尔疑惑地说道。
“你会教一个蹒跚学步的儿童如何去奔跑吗?同理,在你没有达到注定的高度之前,我想科斯塔是不会告诉你什么是原力什么是力源的,甚至提也不会提一下,以免让你产生退缩不前的畏惧心态。”
“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了……”
“因为你已经足够强大到能承受这些东西的程度,并且在内心深处,你有一种如同野火般燃烧不息的渴望:我要更强大,我要更强大!好吧,我应你的心愿而来,给你一个契机,送你一份圆满,我想,此时此刻,就算是科斯塔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阿尔诚挚地说:“好,请你教我。”
“跟我来。”
男孩站起身,带着阿尔走出了小屋,来到了一片宽广的庭院,在庭院的中间是一条暗红色的石路,左右两边都搭着许多的木架子,不同的是,左边架子上挂着许多晾晒的衣物、床单和被套,右边的架子上则挂满了各种风干的食物,如大耳蝙蝠、野猫和腊肠等。
他们面对面站在石路之上,男孩左顾右盼,甚至用力地抽了抽鼻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家的感觉最舒服。”
突然之间,男孩伸出手指飞快地在阿尔肚脐下三指的地方和胸膛正中的部位用力各戳了一下,又看起来有些滑稽地跳起来在他眉心正中点了一下,“这三处地方就是最基本的力源,等你参透了其中